谁又能想到,无形之中冷若冰山的司徒长生,在确认筱筱与阿梅的身份后,立刻缓和了神情。
“是钱太医的字。既是故人引荐,那二位请随我来。”
“师父,那个人好凶的,你真的要……”
司徒长生话音刚落,童子立刻拽住他的衣角,拼命往后扯,试图改变他的想法。
嘿,这小鬼。
看着不大,心眼挺多。
“小伊,不许无礼。”
“嘻嘻,原来你叫小一呀,是一二三四的一吗?”
“不是!”童子仰脸,瞪着筱筱,“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伊。”
不错呀!
年岁不大,懂得挺多。
“小伊,你速回去,取出药柜第三排第十二格的药方,替姑娘抓药。”
“是,师父。”小伊垂着头,弱弱应道。
是不是太草率了?这有点没逻辑呀!“司徒神医,你都不用替我把脉吗?”
“不用。”司徒长生放慢脚步,用筱筱与阿梅能跟上的节奏朝前走着,“只需要望与闻,就能看出问题。”
望闻问切。
寻医问药最基本的四个环节。
“嘿嘿,那你都望出了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趁此机会,与司徒长生多聊一会儿。
“姑娘看似面色红润,实则气色不好,中气受损,有毒素已沁入骨髓,如果我没有猜错,前不久应毒发过一次。”
“那我们小姐还有办法吗?钱太医说,他能力有限,只能控毒,无法解毒。”
“暂时不清楚是何种毒,我尽力为之。”
“哎呀,阿梅,你别担心,反正又死不了。”
这点我绝对有信心!
好歹我拿的是女主剧本,再怎么虐,也不会虐走我的命吧?
司徒长生停住脚步,扭头,在筱筱抛出这句话后,重新看了她一眼。
“对啦!司徒神医,听说,你跟钱太医师出同门呀?”
“其实,不太算。”司徒长生晃了晃胳膊,“我没有正式拜师,是师父不入门的徒弟。不像他,是入门的。”
哎?
不是吧?
“那你……”筱筱咽了咽口水,拼命将多余的好奇心压了回去。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被封为神医的吗?”
嘿嘿。
既然被你看出来,我就不否认啦!
筱筱点了点头。
“师父说,我有天赋,怕收徒后埋没了它。所以,大部分时候,师父是让我自己分析与断症。”
我的妈呀。
原来是天才。
啧啧。
果然最重要的因素,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而是那百分之一的天赋。
“那为什么你不也去做太医,反而选择留在这里呢?”
“不想。”或许是有人问过同样的问题,司徒长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给出答案。
坚决。
而又果断。
不给筱筱任何再度好奇的机会。
“哎?”
“钱太医最近怎么样?上次收到来信,还是半年前的事。”司徒长生绕开这个话题,反问道。
“他呀,挺忙的。”筱筱笑呵呵地半开玩笑,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又是忙着给我看病,又是忙着抓药。”
总之,没闲着。
“信上有写,你是肩伤。”司徒长生顿了顿,像是有八成把握,“不过,以钱太医的医术,这不是难题。”
那当然呀!
“太医”二字,足以证明许多。
有短暂的沉默。
起风了,有金黄色的落叶随风而飘,落到筱筱的发梢上。阿梅腾出一只手,替筱筱清理了落叶。
不像主仆。
不像朋友。
更像是姐姐对妹妹的关心。
“小姐,你的簪子歪了。”
有吗?
筱筱停下脚步,在阿梅替她整理发簪的同时,转身,朝来处望了一眼。
有点累。
好像走了有小半个时辰。
怎么还没有到呀!
“司徒神医,我们还要走多久呀!”筱筱不解。
“前面就是。”司徒长生伸手,指了指前方。看上去,像是在不远处。
可前面什么都没有呀?
筱筱揉了揉眼睛,严重怀疑自己眼瞎。
但确实什么都没有呀!
“看到前面的那口井了吗?”
“在哪里?”
“喏,就那。”
我的妈呀!
那是一口井吗?
从这里看过去,那就是一个芝麻绿豆般大小的灰点呀!
“到那口井之后,再走三五百步,就到。”
呜呜呜。
原来还有这么远呀。
“阿梅,我有点累,要不然你与司徒神医先过去吧,让我慢慢走。”
“你是一直都会这般累吗?”司徒长生跟着停下脚步,问道。
“不是的,以前小姐她精神可好啦!”阿梅一边整理发簪,一边回答,“一口气能跑很远,从不嫌累。”
“是受伤之后才这样吗?”
“好像是。”阿梅点点头,替筱筱回答道。
司徒长生皱了皱眉,用手指按住太阳穴,略加思索,“莫非,钱太医低估了毒性。”
“不行不行,我真得歇一会儿。”
什么毒什么性?
筱筱抽不出多余的脑细胞进行思考。
大口喘着粗气的她,轻轻推开阿梅,径直朝大树底下走去。那里,有一处较为平整的草丛,方便休息。
“我就坐一小会儿。”筱筱抱膝坐下,见阿梅跟了过来,又舔了舔嘴唇,问道,“阿梅,有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