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此话时,内心又无端端的心虚,不由自主便想到了萧定晔。
萧定晔若知道她向王三使美人计,定然要将软剑一抽,将她和王三这一对狗年女杀的落花流水。
一想到萧定晔,她又想到搭在他腕上的那一只精致小手,以及他面上fēng_liú倜傥的笑。
真真可恶。
心虚个什么!她给自己打气。
她现在可是自由身,同他萧定晔充其量是个同路人的关系,根本没有必要为他守着什么。
况且,他那般行径,就是明明确确在向那女子使美男计。
凭什么他能使美男计,她就不能使美人计?
他和那女子的马车,原本就停在酒楼斜对面的客栈前,客栈是用来做何事的?
自然是用来睡的!
我睡你乃乃个嘴!
她趁王三醉酒,坐在窗前望夫石一般望了整整三个时辰,两个人都没舍得从客栈里出来过!
萧定晔是个什么腰子,她会不知?
他有多猴急,她会不知?
他日日夜夜暗示她什么,她会不知?
她此前在宫里,虽也吃他的醋,然而那时她约束着自己的内心,吃醋吃的很含蓄。
现下她没了约束,第一次吃这般老醋,力道一个拿捏不好,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便如脱缰的野马,一骑绝尘不停歇。
她越往不归路上去想,便越想将王三攻下。
等她攻下王三,她也将自己的手往王三腕上一搭,面上挤出个含羞带臊的笑,扭着盈盈细腰和王三一起迈进一家客栈,看他萧定晔是什么表情。
那表情一定是精彩极了!
她心思几回翻转,面上神情一阵臊眉耷眼,一阵扬眉吐气,一阵吆牙切齿,一阵又狂妄至极。
王三望着她的模样,不由道:“你放心,行商之人靠的就是‘诚信’二字,我既已说出那话,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即便我不能娶你,也会给你补偿。”
他的话将她从一腔老醋中抓了回来,先放下那些使气的心思,将注意力放在大事上来。
她低头喃喃道:“可是云岚是凤翼族圣女,她神通广大,若要杀我,可如何是好?”
王三又是一滞,狐疑道:“我醉酒,连这般事都告诉了你?”
猫儿立刻点头,道:“车轱辘话来回说,光圣女之事,便说过五回。”
他怔怔半晌,方叹口气,道:“你放心,我若真的到了要娶你那一步,自然已将你的安危问题解决好。”
她提及“圣女”之事,原本只是诈他,如若他否认,必然会透露其他真消息。
然而他连一点点否认都没有,她心下立刻一乱,怔忪半晌,最后一次望向他,一字一字道:“云岚的全名,可是叫,仓-那-云-岚?”
他苦笑道:“可又是我醉时所透露?”
仓那云岚,离太阳最近的云朵。
她的心里咯噔一声。
……
清风徐徐,天上一轮明月初升,同天际的晚霞遥遥相对。
王宅后院客房里,猫儿愣愣坐在椅上,直到丫头唤回她的深思。
丫头道:“姑娘伤了一指,却不能包凤仙花。先将其余九指包好,待这根手指长出新指甲,其余的丹寇也褪的差不离,那时重新上色,时间将将好。”
猫儿低头看着她的十指。
左手十指包的是纱布,其余九指是用捣烂了的凤仙花覆在指甲上,并用核桃叶包起来,要等上一晚固色,第二日才能拆去。
她默默点点头,欲从袖中掏碎银打赏,方想起手指不好取物,又干巴巴的夸赞道:“真是个手巧的孩子。”
丫头一笑:“奴婢同姑娘年龄相当,被称做孩子,可真是老脸一红。”
猫儿便微微一笑,转去坐在床畔,静坐半晌,方低声道:“那位姑娘……便是因我而送走的小丫头,去了何处?”
一旁丫头回道:“姑娘莫担心,主子对下人不赖,便是打发她离开,也不会卖给人伢子。前儿有车队出发,她跟着车队,去往旁处的铺子了。”
猫儿点点头,低声道:“那便好。”
她再也寻不出要说的话,方打发走丫头,又叮嘱道:“我近几日睡眠浅,不用人守夜。在门里门外守着,都不成的,有些许呼吸声,便要吵到我。”
丫头忙忙应下,自去安排。
猫儿起身站在窗前,望着天幕上的月亮,原本守在它周遭的长庚星却被云朵遮掩,不见了踪影。
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笛声,那笛声一阵振奋,一阵颓然,不知吹笛人究竟是有怎样复杂的心绪。
她自回了房里,找了诸般事情来做。
一桩桩一件件都做过,避无可避,她终于开始回想酒楼上,她诈王三的话:“‘云岚’的全名,可是叫‘仓那云岚’?”
仓那云岚这四个字,在她的生命中,几乎没有什么分量。
那四个字,她只见过一回。
皇陵后山,她被所谓的凤翼族族人塞进了玉棺。那玉棺上,刻的便是要埋葬之人的名讳。
仓那云岚。
她后来以为与这四个字再无瓜葛,兜兜转转,又遇上了那些要她背负的前尘往事。
凤翼族,像一张隐藏在她周遭的网,不知何时就会现身,将她包覆在其中,难以挣脱。
夜已深,三更刚至,窗户准时被推开一道小缝。
fēng_liú倜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