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继续前行,拐个弯,到了府衙对面的路口停下。
萧定晔扌包着那一摞装盒的胸衣下了车厢,在腋下夹稳,方向车厢里的猫儿伸出手:
“心肝儿,为夫一见你就昏头涨脑失去了理智,哪里还有心思想旁人。你我快快回屋,趁着天光晴好,将新买的这些小衣裳一件件穿来瞧,我们两个快活似神仙。”
猫儿低叱一声“不要脸”,终究却将手搁去他掌心。
他抿嘴一笑,低声道:“你最爱口是心非。”
手腕轻抖,她便跌进他怀中。
他趁势搂着她的纤腰,在她面上吧嗒一口,正要搂着她亲亲热热进府衙,从车厢一侧忽的跳出来一个熟面孔。
一刻钟之前才打过照面的那位美艳小姑娘站在一边,歪着脑袋打量着二人,长长的“哦……”了一声,望着萧定晔臂弯里的猫儿:“原来你是他的妻妾的,不好的,丑的,比不上我的。”
猫儿双眸一眯,身子一晃便要扑上前,却带的萧定晔身子一歪,夹在他腋下的胸衣盒子“咵塔塔”掉了一地,胸衣全从盒子中蹦跶出来,暴露于人前。
那姑娘弯腰用指尖捏起一只,偏头打量,啧啧鄙视道:“这个尺寸的,太小的,你们中原女子的,干瘪的。”
她将胸衣撂去地上,大大方方指一指自己心口:“我的,比她厉害的。你们中原男子的,喜欢的。”
猫儿缓缓转向萧定晔,等着看他的回应。
他面上神色莫辩,过了几息方冷冷道:“滚!”
那姑娘心中似有些受伤,略略一咬唇,又道:“你好看的,我也好看的,我们两个一对的。”
她倏地从地上抢起一件胸衣塞进衣襟里:“你的信物的,我珍藏的。”
萧定晔又不能出手去往她衣襟里抢,又不能放任不理,正在为难中,猫儿冷哼一声,一把挣开他牵着的手,将地上的数件胸衣连踩数脚,愤愤跑去马路对面,拍开府衙角门,匆匆将进出腰牌一亮,便挤进了门里。
……
府衙内宅上房,前厅。
猫儿坐在椅上,想要挤出一丝儿笑,却终究笑不出来,只垂首无精打采道:“知道夫人病着,原本不该打扰夫人……也不劳烦夫人特别操劳,刚进府里时我住的那间房便极好,重新拨给我便可。”
殷夫人面色还有些苍白,可唇色已缓了过来,唇红玉面,少了些强势,多了几分柔弱,显得比平日还要年轻几分。
她身边歪着她的小女微曼,母女两齐齐望着对面的“陌生”女子。
殷夫人向微曼使个眼色,微曼便几步上前,站在猫儿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半晌方道:“阿姐,你是如何变了一个人?若不是你的声音,我几乎认不出你人来。”
猫儿方想起自己外出时上妆掩了真容,因极其小心眼的吃了一回萧定晔的醋,还没有来得及卸妆。
她叹口气,同微曼道:“我上了妆而已。”
微曼吃惊道:“我阿娘也天天上妆,怎地我日日都能识得她?那此前我看见阿姐的模样,可是真的你?”
猫儿忙点头:“此前是真的。”
微曼却摇摇头:“我不信,眼见为真。”
猫儿只得唤下人打来热水,仔细净过面。
微曼见她真的显露了真容,双眸忽的一亮:“阿姐,你可能将我画成个饿死鬼的模样?我跑出去吓人!”
殷夫人在旁边无奈道:“微曼……”
微曼只得讪讪一笑,同猫儿道:“我说笑的,我阿娘日日教导我要做好知府女儿,不能欺压人。我阿娘说的真好。”
猫儿终于被她逗乐,上前捏捏她的小脸,道:“谁再能说,都没有你这张小嘴能说。”
微曼便谦虚道:“哪里哪里,我离我阿娘,还差的远。”
两人互相逗趣,房中气氛渐渐好转。
殷夫人望着眼前的猫儿,心下生了些疑惑,缓缓笑道:“大家都有妆粉,王夫人是如何画的超出我等一大截?”
猫儿含糊道:“说来却有些复杂,本质上是要结合光影、颜色深浅,技巧上却是要在面上合理画上阴影,由此欺骗眼睛罢了。”
殷夫人听罢,脑中一个念头极快的闪过,又转瞬不见。
此时几人又回到了旧话题。
殷夫人道:“此前夫人曾住过的那间客房诸事齐备,只要烧了地龙就成。可夫人同王公子住的好好的,怎地想起要分开住?我记得夫人一人居住的那几日,眼底青紫,常常是没有歇息好的模样。”
猫儿心中又将萧定晔唾弃了无数回,面上却道:“我……我隐约觉着身子不适,是伤风将至的预兆。夫人也知,他的身份……总之我还是提前避开他的好。”
殷夫人忙道:“你身子不适,该先唤郎中前来诊治。”
正要吩咐丫头去请郎中,猫儿忙阻拦:
“先莫忙,现下病症还未发作出来,郎中来了也是白跑一趟。我也不过是猜测,等真的病了再请郎中不迟。如若我睡一晚又好了,不吃药不扎针,自己也能少受些罪。”
殷夫人便道:“是药三分毒,能不用药自然更好。”
她当先吩咐下人去将那客房的地龙烧热乎,将被褥枕头等全换新。
下人将将离去,外间便又传来脚步声。
厚帘子被掀开,殷人离先探头往里间看了看,向自家夫人使个眼色,方闪在一旁,同身后人道:“王公子请进!”
易了容的萧定晔手摇纸扇,风度翩翩踱了进来,仿佛极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