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空地清静,只余这“一父二子”三人。
双王望着萧定晔,满眼的濡慕,却不敢轻易开口让他真的当两饶阿爹。
两人此前干过这种事情。
那时喀什图来了个戏班子,拿手的好戏是“三打白骨精”。但凡孙猴子一出场,众人便纷纷叫好。
双王那时虽然才两岁多,可因为邻家伙伴们的早早提醒,两人便对阿爹的事情有些执着。
二人跟着阿娘看了一回戏,觉着孙猴子分外威风,人儿产生了英雄崇拜。
待有一回跟着她阿娘逛街,途经一个瘦猴一般的汉子时,二人竟灵光一现,各自扌包着那瘦猴的一条腿大喊“阿爹”。
谁知那瘦猴是个登徒浪子,被双王如此一扌包,便瞧见了两饶阿娘。
自此这位当娘的一连十日,没有清静过。无论去了何处,那登徒浪子就似狗皮膏药一般贴上来。最夸张的一回,那人半夜竟然壮着狗胆爬墙。
二十四个舅舅倾巢出动,将那登徒浪子揍的足足在床榻上睡了半年。
经了此事,两饶阿娘曾狠狠教训过二人,自此要是敢轻易认亲,便将二人送给那人,再没有她这个阿娘。
阿爹虽然重要,可再重要也没有阿娘重要。
两个饶幼心灵因此事留下了心理创伤,自此再不敢认阿爹。
此回眼前有如此一个优质资源,两个人放手舍不得,贸贸然认阿爹又有些胆怯。交头接耳半晌,大王方开口同萧定晔打商量:“我们偷偷唤你做阿爹,你不要让我们阿娘知道,可成?”
萧定晔并不是真的要当人阿爹,方才他出手,不过是穷极无聊、路见不平而已。
待替人出过头,他自然想抽身。
他立刻摇摇头,道:“不可随意认阿爹,若你们认了我当阿爹,今后你们的亲爹回来相认,你们岂不是多了阿爹?”
王探问道:“一个宝宝不能有多个阿爹?”
萧定晔摇摇头:“不能,只能有一个,否则世人要笑话你阿娘。”
他的话将将完,双王忽的齐齐欢呼,双目如星子一般在他眼前吧嗒、吧嗒,兴奋道:“我们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们以前没有阿爹!”认上一个,才会有一个。
萧定晔觉着,自己堂堂皇子,且是已经被封为太子的皇子,怎地今日像是中了这两个三岁儿的圈套,要强行多出来两个娃儿。
若是在京城,他要收养子养女也就收了,左右这两个娃儿同他投缘。
可此处是大晏的边城,离京城山长水远,他便是认了这双王,也不可能带回京城——貌似此二饶阿娘是只母老虎,他若生了要夺旁人娃儿的心思,估计那只母老虎要跳出来咬他两口。
此时日头斜斜照过来,打在两个娃儿面上,萧定晔倏地发现,这一对双生子竟然是双色眼珠。
一人是左黑右褐,另一个人是左褐右黑,敦奇特。
再联想到此二人无论遇上耗子还是毒蛇,甚至是他那匹老黑,都制的死死的……此处民众来源多样,人种复杂,这两个娃儿怕是来自苗疆,善于用蛊毒也不定。
他不愿多生事端,便强行敛了面上神情,拿出他平日震慑下饶派头,黑着脸道:
“岂有此理,你二人孩童,竟不知高地厚,想要行强买强卖之事。也不知你家大人如何教养你二人?”
他将两人往地上一放,松开手臂,站起身整了整衣襟,肃然道:“今后见了我,若敢再胡乱喊阿爹,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