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县一行,万朝云与万朝衍更熟些。
方才在门外,万朝衍也听到堂妹出声维护父亲,心底对六妹妹又更亲近了,他上前牵着万朝云的手,低声道:“走吧。”
万家村的老宅不算大,但作为知府的老家,也曾费银钱重修扩建过,比不得在青州的房子雕梁画柱,却也都是青砖瓦房。
兄妹几人来到灵堂,屋里已聚集了除万全外的所有万家人,外嫁的两个姑姑、大姐、二姐都来了。
温氏把女儿招到身边跪下,其余人都分房跪好,凄凄艾艾的哭着,万朝云正想要不要挤两滴眼泪意思意思,便被跪在前头的二伯父叫住了。
“云姐儿,这是祖母给你的。”万钧把檀木盒子递过来,他眼睛都哭肿了。
一个檀木盒子,上面雕刻有精美纹路,一看便知晓是装贵重物件儿的盒子,瞬间,小小的盒子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祝氏恨恨的盯着夫君,银牙咬碎,这个窝囊废,竟敢不把盒子给她!
王氏病了,被搀扶着,她虚弱的看着那檀木盒子,讽刺一笑,终究是没有说话,她只是在嘲讽祝氏,一个檀木盒子就能让她脸色铁青,真是没见过好东西。
“祖母给的,你就接。”温氏柔柔道。
万朝云并不想要这烫手山芋,万家已经家徒四壁,她突兀的拥有老夫人给的最后遗产,不惹人眼热才怪,斗来斗去,可不是她的追求目标。
万钧见侄女不接,索性将盒子塞到她怀里,不接怎么行?他还想高中呢!
“祖母终究是最疼老幺。”方才被万朝云抢白的万朝桑不服气道,虽带哭腔,却也让人听出不舒服来。
“你闭嘴!”唐氏没想到女儿这个时候竟然说这种话,她尴尬的将女儿拉到身边,用眼神警告她,“弟妹,孩子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温氏是个温柔的人,但此刻气氛明显不对,她也只能勉强挤出丝笑容作为回应。
可万朝桑平时被宠惯了,胆大包天,压根不怕唐氏,也不知什么是场合不对,尤其是被万朝云泼了一身,又不敢告状,便想着法的给她好看,“难道不是吗?祖母什么都没给我们,只给六妹妹!祖母偏心!”
原本万家已舍去大半家业,可承天帝最恨官员碰赈灾粮,把仅剩的铺子也充公了,铺子充公还不解气,又把那几百亩水田划为官田,是以,现在万家除了人,便只剩下老家的宅子。
这盒子若是老夫人言明交给万澈,其他几房还有话说,可老夫人指名道姓是给万朝云的,几个长辈才没说话。
只是大家心里也会不舒服,老夫人当初分家的时候偏心二房,他们认了,那是因为二房没有一官半职,而他们有。
但现在老夫人又偏心五房,如何让他们能够心平气和的看待这件事?
“胡说什么?你六妹妹还小,你祖父给她留的也只是些小玩意儿,也值得你吃醋?”唐氏假意拧了把女儿,又歉意的看向温氏,“弟妹,也不知母亲给云姐儿留了什么,按理说我这个做伯母的不应该说这话,可你也知道,桑姐儿被她爹和我宠坏了,不给看看怕是还要闹,弟妹你看……”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万澈打断了,“三嫂。”万澈神情冷漠,头也未回,手上的钱纸一把把撒进火盆里,“母亲尸骨未寒,三嫂这是做什么?三嫂也是读过书的,孝字如何写?想必是会的。”
万澈发话,作为哥哥的万慎不好不帮着妻子,“两个孩子闹一闹,怎就扯到孝不孝上去了?五弟太过小题大做,有伤和气。”
“两个孩子?”万澈回头看兄长,蹙着剑眉,眼中是深深不解,“三哥,朝云今年正月二十六才满的六岁,桑姐儿多大?十四了吧,这个年纪,是对等的吗?若说有伤和气,也是你们先。”
万慎没想到弟弟丝毫不给他面子,这个家大哥不在,二哥不顶事,他是老三,理应住持家中事务,可弟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顶撞。
顿时,他脸色挂不住,语气也冷了许多,“桑姐儿,给你妹妹道歉。”
“爹!”万朝桑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她自打生下来,便没给人道过谦,以前在怀县,哪一个不哄着她,哪一个不让着她?怎么到了家里,却要给那水泼她的堂妹道歉?
“道歉!”他的话不容置疑,万朝桑吓了一哆嗦,委屈得都要哭。
此时的万家,万慎的官职最大,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把他当主心骨,大家都不赞同的看向万朝云一家三口,也太不懂事了,竟然让姐姐道歉。
万朝云依着母亲,一派坦然,她不想惹事,但不代表怕事。
“云姐儿,你就打开给你五姐看看,你作为妹妹怎么能让姐姐给你道歉?”一向沉默寡言的杨氏道,妯娌中她与唐氏更亲近些。
万朝云心中冷笑,万慎就这点斤两吗?如果只有这点本事,想让万家人如服万全般服他,怕是不可能。
“四嫂错了,不是朝云让桑姐儿给她道歉,是三哥,至于母亲给的盒子,我与兮娘都不曾让她此时打开,别人又有什么资格逼着她打开祖母给的东西?四哥,三哥,母亲在看着我们呐!”
万澈说完恭敬的磕了头,他心中悲痛,没有老夫人和大哥的万家,犹如一盘散沙,这样的散沙,又如何东山再起?
有父母在,万朝云知晓自己有人护着,可她并不打算和这些人周旋,累,也没什么好处。
万澈话音落下,她便糯糯道:“想必不是五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