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却不惧,虽是垂首行礼,脊背却挺得笔直,淡淡的说道:“小人不过是见这城门修的太过急迫,加之军中有传言称金人派了使臣来陈,小人心中疑惑,故有此一问。”
卫雍眼神如刀,紧紧的盯着面前这个长相阴柔的少年,他记得这个少年,记得这个少年当夜看他时的那个眼神。良久,卫雍缓缓侧过头,笑道:“倒是有些意思。”说着他转向何冲,问道:“你前几日不是说我亲卫之中尚有空缺么,还差几人?”
“回禀将军,尚缺两人。”何冲撇了不远处的秦媛一眼,抱拳回道。
“那便是他二人吧。”卫雍随手一指,便回转过身慢慢的踱下了城墙。
“属下领命。”何冲向着卫雍的背影再次躬身道,言罢转向秦、江二人道:“你们两个小子可以啊,跟我来吧。”
“何亲卫过奖。”秦媛抱拳谢道,而落后几步的江桐似是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何事,呆愣愣的向何冲抱拳,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何冲将二人带往亲卫帐的路上向二人细细的解释了一下将军亲卫的人员。“何某忝为亲卫长,二位弟兄日后有何问题都可以直接来找我。逐海和卫风是自小就跟着将军的人,将军的日常起居由他二人负责。”他语气严肃的继续说道:“将军亲卫不同于普通兵士,我们要以将军的安全,将军的命令为第一位,也就是要绝对的忠心,你二人可明白。”
秦媛缓缓点头:“自是明白。”亲兵的确不同于普通兵士,普通兵士为军籍,而亲兵多为奴籍,意为保证亲兵的忠诚。不过,她知晓,止戈是不同的。
果然只听何冲继续说道:“将军仁慈,手下亲领二十名亲兵,除逐海和卫风之外,其他人都还是军籍。所以只要你们立了军功,还是可以封侯拜相的。”
“亲卫长说笑了,我等不过一介莽夫,哪敢肖想这许多,不过是想要吃口饱饭而已。”秦媛微微笑道,的确是不敢肖想,她的身份不知道何时就会暴露,走的越远,反而越危险,倒不如躲在暗处一点一点的查探。
“小秦兄弟又何必妄自菲薄,你能入得将军的眼,自是有你的过人之处。”何冲伸手将二人让进一个与卫雍军帐相邻的营帐中,笑道:“卫风几人领命护送忠勇伯的棺木回京,所以现下亲兵卫人不多,这个帐中尚有两个空位,你们二人便住在此处吧,等其余人从京城回来,再向你们一一介绍。”
“多谢亲卫长。”秦媛再次抱拳行礼,何冲却挥挥手笑道:“日后大家就是共事的兄弟了,不必如此客气。你们便同其他人一般称呼我老何即可,其他兄弟都相互以姓名相称,你们亦如此便可。”
何冲将二人安顿好,便离开了。江桐猛的望向秦媛,语气不善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秦媛不为所动,只是双手抱胸环顾着营帐。军中营帐大体相同,这个军帐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干草上随意的铺着一层棉褥。江桐见她不理自己,怒气冲冲的挡在秦媛的面前,再次问道:“你究竟是谁!”
秦媛略一抬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依旧不打算回应他,跨步越过他,就向帐外走去。
江桐伸出手一把握住秦媛的手肘,依旧不死心的问道:“你究竟是谁,回答我。”
秦媛头也没回,淡淡的答了句:“江兄这话好生奇怪,你我本是一个屯子出来的人,你又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江桐闻言将手握的更紧,咬牙道:“你不是秦媛。”
秦媛回头,嗤笑道:“秦某一早就提醒过江兄,在下撞到了头,前事皆忘,如今的秦媛自是与过去的秦媛不同了。”
江桐听得此话,人一阵恍惚,不过转瞬便盯着秦媛的眼睛狠狠的说道:“你不要妄想以此为由糊弄我,我与媛儿自幼便相识,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连字都不识的几个,又怎么会懂得这军中之事。”
“你,究竟是谁!”江桐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道。
秦媛心中暗叹,她想要站到一个可以查清真相的位置,就需要表现自己,而这样,就必然会引起江桐的怀疑。她轻轻拂开江桐的手,叹道:“我的确不是秦媛。”
江桐一愣,虽然他心中已有了底,可是真听面前的人说出此话,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急问道:“那媛儿呢,她在哪里?”
秦媛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她垂目盯着自己的双手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然成了秦媛。”
江桐显然不信她的话,再次逼近,问道:“那你究竟是谁?”
秦媛听得他的话,忍不住低笑出声,道:“我本姓苏,闺名一个瑾字。”
江桐蹙眉,这个名字似是在哪里听过,他低头细细思索了半晌,方才恍然道:“你说你是苏家大小姐。”
秦媛无奈苦笑,低声道:“家父正是忠勇伯。”
江桐似是被她的话惊到,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好一会儿才稳住身型,故作镇定的问道:“你,你这口说无凭,我怎能信你。”
秦媛耸肩,笑道:“我知此事听起来太过不可思议,只是,我所言非虚,也无意害人,我只是想借此机会彻底查清家父的冤情,别无他求。”说罢,她对着江桐行了个深深的福礼,道:“还请江公子替我保守秘密,苏瑾感激不尽。”
江桐僵立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秦媛向他福下身,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