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是十分漫长的一夜,多少人无法入眠。与另一边酒醉胡言的沈慎不同,秦媛这一夜虽然过得十分安静,她的内心却是十分的不平静。
夜深人静之时,秦媛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素色承尘,心中思绪翻涌。
今日她虽是答应了卫雍,也真心觉得能与卫雍一同远走西北驻守边关很是不错,可是这京城之中必然还是有她所在意的家人,如今他们二人就这般远离京城,燕王独自与晋王对垒,真得没有问题吗?
秦媛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并非是她觉得自己十分重要,只是如今这种形式下,要她远离京都,对于这边的动向丝毫不能掌握,她便觉得十分地不安。
秦媛翻了个身,长叹一声,久久不能入眠。
色亮起来的时候,秦媛觉得自己才合上眼睛不过片刻的工夫。她听到床帐外面竹青心走动的声音,听到门外下人们洒扫的声音,不由微微皱了皱眉,缓缓坐起身来。
竹青听到动静,立刻掀了帐帘,笑着道:“姐醒了,奴婢伺候您梳洗罢。”她着将帐帘用银勺勺好,往秦媛的方向走了两步,这才看到秦媛眼下的乌青,不由惊叫一声:“姐,您这眼睛是怎的了?”
秦媛闻言,抬手轻触自己的眼角,想起昨夜的辗转反侧,不由苦笑一声,道:“不碍事,不过是昨夜没有睡好罢了,你煮了鸡蛋来与我滚一滚便好了。”
竹青听了,面上虽是半信半疑,但还是应了一声,退出去传话了。秦媛则是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妆台前,拿起摆在上面的铜镜细细的看了起来。
秦媛的肤色原本十分白皙,不过这段时间以来她总是在外奔波,所以原本细腻的皮肤就粗糙了几分,再配上她那英气十足的眉眼,如今看来,倒是更像男儿了。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秦媛再次苦笑。如今自己这般模样,与曾经的自己大相径庭。自她成为了秦媛,已然很少再揽镜自照了,少女总是爱美的,她对于自己如今的容貌,并没有什么信心。
想到这里,秦媛有些烦躁的将那镜子再次搁置在了妆台上,身形缓缓坐在了杌子上,停顿片刻,似是仍有些不甘心,秦媛抬手便将那镜子扣在了妆台上。
竹青进来的时候,便看到秦媛愣愣的坐在妆台前发着呆。她倒是没有觉出什么不妥来,笑着走上前来,抬手握住秦媛那如同绸缎一般的顺滑长发,低声问道:“姐,今日您要回秦家看一看,今日可要穿袄裙?”
秦媛想起自己方才在镜中看到的那张面孔,心头忍不住又泛起了些许的烦躁,她摇了摇头,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的回道:“不必如此麻烦了,随意找一件素色的直裰便好。”她着,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青丝,“发髻也随意的绾个道髻便好了,待吃过早膳,我们便回秦家去。”
竹青这才察觉出秦媛态度上的不对来,她微微咬了咬唇,沉默了片刻才凑到秦媛耳边低声道:“姐,您今日这是怎么了,平日里您不是已经恢复了女儿家的装扮了吗,如今回秦母那里,怎么又……”
竹青的话没有完,便眨巴着眼睛盯着面前的人。秦媛回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这个丫头,低叹一声,终是松了口:“罢了,那你替我寻件素色的袄裙来罢。”
竹青闻言,又细细的打量了秦媛两眼,口中虽是应了是,可是却半晌没有动作。
秦媛察觉到竹青的目光,再次回过头来,这次她的脸上终于带了几分笑意:“我无事,不过是照了镜子,觉得自己这模样生的有些普通罢了。”
竹青不解的皱了眉,姐往日里从不会注意这些,今日怎的突然就了这样的话来?不过不管秦媛得是真是假,姐了,她信了便是。竹青这才轻轻地笑了起来,转过身形走向一边的衣柜,口中道:“姐哪里生的普通了,姐身量颇高,模样又长得十分耐看,众人里面,一眼便能看到姐。”她着,从柜子里选出一件牙白的马面裙出来,又挑了件灰蓝色的上袄,摆弄了两下,这才捧着衣衫走了回来,继续道,“奴婢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可是奴婢却是听旁人过的,女生男相,是大福气呢。”
秦媛听着这丫头叽叽喳喳的着话,原本莫名的烦躁却是慢慢的淡了下来。她低低的笑了一声,这才再次将那扣在妆台上的铜镜扶了起来,望着镜中的自己,低声道:“你得对,我也算是有大福气的了。”
怎能不算是大福气呢,自己明明已经死了,睁开双眼却又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自己原本以为回到京城,去的身边饶信任会难上加难,可是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毫不犹豫的信任了她,不假思索的帮扶她。如茨她,不是有大福气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秦媛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抬手轻抚自己的长发,笑着对竹青道:“既如此,你便给你家姐我梳个有福气的发髻罢。”
“哎。”竹青见秦媛高兴了起来,也跟着笑了起来,脆生生的答应着,帮秦媛将衣服换好,这才服侍她梳起了发髻。
秦媛收拾了一番,又简单地用了些早膳,便带着一些礼品径直往外城的秦家而去。
秦媛本身就住在内城的边缘,所以不过大半个时辰的工夫,秦媛便就到了秦家所在的那条胡同。
因为时辰已经不早了,胡同里已经开始有了人声,秦媛下了马车,缓缓向着那扇紧闭的木门走去。
轻轻叩了两下门扉,院内又传来那熟悉的年轻女声:“谁呀?”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