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闻听见外面传禀,对怀袖道:“惠妃来了,你先下去吧。”
怀袖福身请安正欲退去,孝庄看着桌上说:“这盘栗子糕赏给你,拿去吧。”
“奴婢叩谢太皇太后。”说完正要跪地叩拜,太皇太后摆了摆手说了句:“免了。”
怀袖便端着栗子糕从后跨院去了。穿过后园游廊回到自己的知画斋,一进门便看见翦月和涣秋正坐在门口台阶上晒春末采集来的梨花蕊。
“映雪和怜碧呢?”怀袖走进前问道。
“映雪去了尚衣局说一件宫装弄错了,不是她的,怜碧吃过午饭就不知道去哪了。”翦月涣秋都站起身,翦月回了怀袖的话。
“不管她们俩了,咱们吃栗子糕。”怀袖端着栗子糕与翦月,涣秋一同在台阶上坐下来。
翦月和涣秋闻听有栗子糕吃都欢喜不已,翦月问道:“姑娘哪里得来的栗子糕?”
“我刚去给太后送经文,太后赏的。”怀袖捻起一块栗子糕放进口中,细细品尝,这宫中的点心果然与宫外的不同,香甜软糯的味道顿时环绕唇齿的味蕾,咬一口满口溢香。
“姑娘好福气,刚来不久就讨得太后的赏赐了。”翦月兴奋说道。
“嗯,就是,太后可从不轻易赏人,看来姑娘已经讨得太后的欢心了呢。”涣秋也应和道,怀袖受了赏,也极开心,虽然只是小小一盘栗子糕,不值什么,可听到翦月和涣秋的这些话,心里还是很舒坦。
“我去端些茶水来,栗子糕有些甜腻,咱们边喝茶边吃。”怀袖心里虽高兴,表面上却依然谦卑和蔼。
此一时彼一时,她自入宫后,全没了在宫外时候格格的身份架子,时时谨记外祖母的叮嘱,在宫中事事需小心谨慎,不论悲伤或是得意,都不可轻易溢于言表。
所以,即便眼前的宫女虽然是苏麻喇姑指来专门伺候她的,怀袖却依然对她们客气相待,从不拿架指责。
“这个怎能劳烦姑娘呢,你就好好坐着,以后什么都别管,只要专心为太后抄送经文,那我们就能经常沾光解馋了呢!”涣秋按住怀袖正欲起身的肩膀,嬉笑着起身去端了茶壶杯盏来。
涣秋端来茶水,先给怀袖斟了一杯。
怀袖浅饮了一口温热的茶汁,仰起脸,暖熏熏的春阳轻抚脸颊,光影从树梢上略过,细细碎碎地洒落在地上,抚摸着小草毛茸茸的脑袋。
转眼间,进宫已数日,每日多数与经卷为伴,纸墨飘香的光阴也到平和温婉,如若在宫中可以了此余生倒也是修得造化了,可她心头始终萦绕着疑惑,为什么自己会被带至这慈宁宫中呢?
“你们坐着吧,春光正好,我出去走走。”怀袖站起身,略掸了掸沾在裙摆上的薄尘,起身走出了知画斋。
这几日经常进出,她记得后园中有一处种着数株玉兰,前些天偶尔经过时,一片花瓣坠落脚下,鹅黄如玉煞是好看,怀袖便寻着记忆向后园走去。
寻不多时,一片白璧花丛映入眼帘,怀袖面露喜色,缓步入花丛中,此时玉兰花期正旺,怀袖忍不住随口吟道:“新诗已旧不堪闻,江南荒馆隔秋云。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芳心持赠君。”
就在怀袖专注赏花时,身后传来一个女子柔和声音赞叹道:“好个千古芳心持赠君!”
怀袖没想到此处竟还有旁人,惊得赶忙回身看,只见一个身着橘粉色宫装,粉妆淑丽的妃嫔,由几名小宫女陪着立于身后。
怀袖赶忙走至近前,垂首福身施礼道:“宫女怀袖初来宫中,不知如何称呼这位主子的尊讳。”
旁边一个执事宫女说道:“这位是惠妃娘娘。”
怀袖听了赶忙蹲身下拜道:“奴婢给惠妃娘娘请安,祝娘娘福体康健。”
怀袖说完,没听见惠妃说话,只得屈膝半蹲着不敢抬头,半晌仍不见惠妃说话,怀袖膝盖有些酸痛,只得又将刚才问安的话重说了一遍,惠妃方才回过神来,轻轻扬了扬手说道:“起来吧。”
怀袖缓缓直起身子,仍旧低垂着眼帘。
“抬起脸来。”惠妃轻声说了一句。
怀袖闻言,缓缓抬起脸,目光盈盈如水,宁静无波的眼眸不卑不亢,宁和稳重,丝毫不似这个年纪的女子应有的安稳恬静,惠妃忍不住心中微感惊诧,好个心质如锦的女子!
“我听闻你是太后钦点了要来的?今日见了果然气质不俗,可见太后眼光独到,我刚才还听闻太后夸赞你的经文抄的极好,恰巧我这里也有一本薄经,想烦劳姑娘也为本宫也抄一份。”
惠妃说罢,将手向旁侧一伸,旁边一个小宫女立刻将经卷放在惠妃手里,惠妃转手将经卷伸递在怀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