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设计锦绣号的时候,海提斯特意为自己设计的位置,站在这里,海提斯的视线可以毫无阻碍地投射到锦绣号的大部分地方,同时这个位置又可以让他快速地接近锦绣号最为重要的后桅杆。
最重要的是,海提斯站在这个位置上,也可以兼顾身后的艉楼船舱,那里也许会是重要人员的避难所,也有可能是后背兵力的最重要输出地。
对于这个在锦绣号战斗时期最重要的指挥高台,海提斯仅仅认为“指挥台”这样的名字太过普通,而是百无聊赖之中将它命名为“命运”。
如今,海提斯就站在命运高台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用那种类似于真神的角度,操纵着敌人的命运以及自己的命运。
在海提斯的视线中,古特列夫带着马里奥佣兵团以及美蒂奇家族的十多名侍卫,稀稀落落地待在锦绣号的左舷处,一个个随意地摆弄着自己手中的武器,满脸无所谓的表情。
而卡尔,孤零零地站在锦绣号的右舷边缘,叮叮咚咚弹着他心爱的木琴,就算海提斯这样对音乐没有什么兴趣的家伙,都听得出来,竟然是新近流传于法兰克宫廷的夜曲,说实话,连海提斯都不得不承认,夜曲这样的曲子,在海盗粗鲁而高昂的叫骂声中,更加显得凄美哀怨。
无论是海提斯还是古特列夫,无论是卡尔还是美蒂奇家族的侍卫,包括修女雪莉以及马里奥佣兵团的所有成员,没有一个人,用正眼去瞧瞧穷凶极恶的海盗,在这些见惯了生死的人眼中,所有的咒骂和叫嚣,还不如一支普通的羽箭来得实在。
锦绣号的漠然,险些让那些残忍嗜杀的海盗气炸了肺!
刚才是你甩着大屁股勾搭我的,还甩得特别风-骚,有木有!?
现在老子提枪就要上马,你却变成这样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你是装作没意思,还是要装作凛然不可侵犯的圣女!?
上了床就变脸的婊-子,老子还是第一次见!
老子又不是不给钱!
你这是在耍我!?
海盗船上的咒骂骤然一停,所有海盗都被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马上教训教训这个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的家伙!
瞪红眼睛,紧握武器,海盗们把所有的怒气和力气全部积蓄下来,准备集中喷发出来。
海盗船之上,顿时杀气萦绕!
右侧的海盗船仿佛更急切一点,狠狠向锦绣号一贴,距离锦绣号,已经不到十英尺!
早就准备好的海盗们,纷纷扔出自己手中的飞爪连枷,抓得锦绣号侧舷木屑飞溅,死死地将两条船连接到一起,然后马上扔出宽大的木板,搭在两船的侧舷上,早就憋得两眼通红的海盗们,踩着并不结实的木板,嗷嗷怪叫着扑了上来。
在整个过程中,卡尔一直都没有抬头,他就像一位正在为国王献艺的演奏家一样,全情投入在自己手中的木琴之中。
在海盗们就要冲过甲板,就要冲到他面前的时候,卡尔才微微抬头,眼神中的漠然于不屑,仿佛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最北端的暴风雪一般,让海盗们顿时从头冷到脚。
修长的手指依旧在木琴上跳动,左手压弦,右手扫弦,卡尔固执地弹奏完了夜曲那最为舒缓的前奏之后,才冷冷抬头。
轻轻一个旋身,红胡子海盗团的海盗们,甚至没有看清卡尔于细微处的动作,就只能看到他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在空中转动。
不过短短的两三秒钟时间,也不知道卡尔旋转了十圈还是十五圈,就见他翩然落地,继续摆弄他的木琴。
冲在前面的海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卡尔到底要做什么,不过所有人全都毫发无损全须全尾地站在那里,不明所以。
“这子有病!”
“就是,绝对是有病!刀斧加身还在摆弄他的竖琴,一会我剁了他两只手,看他还怎么玩!”
海盗们继续前冲,仿佛刚才卡尔那冰冷的眼神,只是一个并不和谐的插曲而已,根本不需要留意。
卡尔也没有为将死之人解释什么的习惯,手中木琴依旧叮咚作响。
夜曲,已经从舒缓悠扬的前奏,不知不觉地转向了激昂的高-潮!
“叮,叮,叮……”
三个连续的重音,不再是前奏那样温婉的诉歌,而是变得沉闷激罢哒在用音乐控诉真神的不公,又仿佛是失落的爱人正在指责绝情人无情的抛弃,也许是曾近顺风顺水的少年正在下定决心对抗现实生活的冷酷……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同样的音乐,不同人去听,也会有不同的感受和理解。
吟游诗人卡尔,在海盗的攻击中,在锦绣号上奏响的夜曲,却是一种杀戮的节奏!
“嘭,嘭,嘭……”
吟游诗人每一个重音之后,锦绣号的甲板上就会爆出一声闷响。
一颗颗翠绿的植物,从锦绣号的甲板上突兀地生长出来,以超过所有人想象的速度疯长,几乎在出现的一瞬间,就生长超过了八英尺的长度!
一抹诡异的紫色,看似缓慢却实为快速地爬上了植物的顶端,迅速膨胀,直至爆开!
一朵朵满是倒刺的花朵,出现在每一个海盗的视线之中!
绝对超过二十朵!
七支叶瓣,宽大肥厚,上面全是尖锐的倒刺,叶瓣之上还沾着不知名的某种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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