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羌瘣领军离开之后,王翦走出帅帐,走上高台,营中军士见状则纷纷向高台处靠拢!
望着台下的三万余老弱残兵,王翦笑呵呵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又乐呵呵的指了指台下众人,道:“我与尔等一样,皆为老弱残兵!”
王翦与将士们说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果不其然,王翦话音落后,应和者寥寥无几!
死亡近在咫尺,秦军将士自然没有心情听笑话!
虽然王翦的笑话没能为将士们带来笑点,但却起到了缓和气氛的作用,三万精锐离营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因此而消减了不少!
众人已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站在高台上的王翦身上,这便是王翦想要的效果!
王翦见自己奸计得逞,暗暗点头,目光从众将脸上一一扫过,运足气力,高声唱喝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千言万语最终却化成了曲风激昂高亢的秦风无衣,秦军将士闻之无不动容,纷纷随之唱和起来!
一曲唱罢,王翦振臂高呼:“数百年来,秦人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从未停止过前进的步伐,生而伐之,死则休矣,此乃身为秦人的责任与宿命,我等仰赖陛下天恩,承载亲人期许,幸得军爵殊荣,岂有不战之理?
我已代尔等向陛下上书,此战过后,生者增爵一级,死者增爵二级,家人亦可承爵!封妻荫子,皆赖此战,亲眷得隆,安享太平,岂不美哉!
本将欲与袍泽同生共死,此战若胜,则封妻荫子,亦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败,吾等亦可于黄泉路上结伴而行,不至孤单!”
顿了顿,王翦抬头望向天空,深呼一口气,伸手接过裨将递来的酒碗,又抬手指了指高台一侧的空地,那里业已摆满了酒碗,王翦高声喝道:“愿与本将同生共死者,拿起酒碗,与我同饮壮行酒,贪生者亦可自行离开,人各有志,本将绝不加以拦阻!”
王翦话音落后,一些军士毫不犹豫的走向高台一侧,弯腰取酒,一些军士则经过片刻的犹豫之后,同样移步至高台一侧,弯腰将酒碗拾起,端在手中!
近三万人将酒碗端在手中,可除此之外,仍有数千人原地未动,他们的心思已不言自明,望着立于原地的数千军士,王翦点了点头,笑道:“本将说话算话,尔等可从后营自行离开,本将绝不加以阻拦!”
王翦话音落后,那些立于原地的贪生怕死之徒,纷纷行礼,正欲转身之时,却听一名身着将甲,头戴板冠之人高声开口:“将军,吾等尚有一事不明,还请将军为吾等解惑!”
王翦闻言则笑呵呵的点点头,道:“但说无妨,本将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吾等就此离开,可违秦法?”
“临阵脱逃是为亡人,按律当诛,家人亦受连坐,除爵,收田,做隶臣妾,受黥面城旦之刑!”,王翦说道!
王翦的话,引来台下一片惊呼之声,数千欲做逃兵之人,将已迈出的腿,复又收了回来,众人纷纷将目光移向立于高台之上的王翦,他们希望王翦能为自己提供一个两全之策,他们即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带头向王翦问话之人开口喝止了如妇人般喋喋不休的众人,现场复又归于安静,秦将向王翦行礼,道:“既然将军愿放吾等一条生路,那么下吏便斗胆为袍泽问一句,将军能否为吾等向陛下上书说项?将军能否奏请陛下法外开恩,恕我等之罪?”
秦将之言引来一片鄙夷之色,唾骂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王翦见状则抬手向下压了压,军法吏见状亦是高声呼喝:“肃静!肃静!”
军士见状只得闭嘴,喝骂之声随止!
王翦将目光从台下欲做逃兵之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叹口气,道:“放尔等离开,乃本将个人行为,与秦法无关,本将并无左右秦法之能,本将凭本心放尔等离开,本将亦愿为自己所做出的决定而负责到底,本将只保证尔等安全离营逃得一时,离营之后,亡命天涯也好,归国伏法也罢,均与本将无关!”
“我草!”
“这老王八蛋!”.
王翦的话,毫无意外的引来了一片唾骂之声!
合该老王挨骂,这老头属实不讲究,他竟将兵不厌诈用到了自己人的身上!
秦将闻言则是一脸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冲王翦躬身行礼,道:“多谢将军为下吏解惑,下吏已无话可说!”,说着便移步至堆满酒碗的地方,弯腰拾起酒碗,端在手中,他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与袍泽一起同生共死才是当前最为正确的选择!
此人姓王,单名一个博字,乃是王翦的远房子侄,老爷俩一唱一和,为营内将士们演绎了一出精彩纷呈的双簧!
情况已经很明朗了,是一时偷生,还是累家人受苦,这道选择题说难也难,但说简单也简单,大多数人还是比较识时务的,他们最终与王博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但除此之外,仍有三百多人选择从后营离开,对他们来说,自己活好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情,其中亦不乏无亲无故的孤儿,他们自是无所顾及的,光棍儿的价值于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王翦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对于众人离营之事,王翦并没有加以阻拦,但是,呵呵,这个“但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