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她才上山的……”徐锦儿之前怎么都没有想明白王氏托着柔弱的身体,带着同样弱小的两个孩子上这虎狼之前,突然听到这个答案,几乎泪目,同时对徐婆子的所作所为便列加的愤怒。她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把愤怒掩盖了起来,这才慢慢地低着头走了出来,摊开手说道:“阿奶,药材都卖给昨天给阿娘和弟弟、妹妹看病的王大夫了,折了钱,还差三两多钱子……”说完,抬起头来,目光殷切地看着她,那意思便是:阿奶,您是不是给拿出来?
徐婆子一看,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捂上了腰间的钱袋子,狐疑地看着徐锦儿,“都花完了?”
徐锦儿点点头。
“败家玩意儿!”徐婆子一巴掌下来,打在了徐锦儿的头发上,其中一边的发髻顿时散开,遮上了半边脸,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可是这对徐婆子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反而让她的气性更大,“辛辛苦苦挣的钱,就不知道省着点儿花啊?”
徐锦儿轻轻地抽泣,心里面暗暗把徐婆子骂了一通,哽咽道:“阿奶,弟弟中了蛇毒,需要药材解毒,阿娘腿上骨头断了,大夫给接了骨,说是伤筋动骨的,特别难治,小娇她……她也伤了,因为舍不得钱,她怎么都不肯让大夫给瞧,如今还在咬牙硬挺着呢。阿奶——”说着,徐锦儿再次向徐婆子伸出了手,那意思很明显,要钱!
徐婆子被看得眼都红了,急退两步,指着徐锦儿的鼻子,喘着粗气,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一跺脚,骂道:“小贱蹄子,你娘、你弟弟妹妹病了,干我什么事儿?我今天过来就找族长开祠堂,休妻的!”说完,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又把胸膛挺了起来,“都要被休了的人了,跟我家还有什么关系?没钱,没钱。”然后便是一叠声的没钱。
徐锦儿皱了皱眉,依然盯着徐婆子不放,伸出的手又向前送了一点点儿,小声地说道:“阿奶,您现在不是还没有休她呢吗?阿娘依然是咱们徐家的人……”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一下,给徐婆子的心里留够压力,这才缓缓地接着说道,“就算,就算您休了我娘,可是弟弟妹妹依然姓徐……”那医药费……
徐婆子看着眼前的徐锦儿,只觉得那人依然还是那个人,还是胆小的像只小白兔一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是吃错了什么,竟然敢跟她这样顶牛儿了,更加看她不顺眼,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哪儿那么多话说,有这功夫在家里面多绣会儿花,还能卖几个铜板呢,跟我死犟,小心我连你们三个小东西也一块赶了出去,饿死在外面才好呢!”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恨意,说到最后都咬牙切齿的了!
徐锦儿见状,又暗搓搓地后退了两小步,与徐婆子之间拉开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不过她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转头看向老族长,同时向着在座的几个女性长辈的方向挪了挪,她的认识里面,女人嘛一般都爱心软,同情心也比较泛滥一些,如果能恰好戳中了其中那个的心,引起她身为女性的共鸣,那才更好呢!“祖爷爷,您知道的,阿娘跟弟弟伤得都很重,妹妹身上也有伤……王大夫看了,也开了药,我已经拿阿娘她们采到的草药抵了一些,可是还欠不少……也就是王大夫与祖爷爷相熟,这才赊了药,可是……我们没有钱还,阿奶她……”说着,她扭头看向徐婆子,“她……”
徐婆子还是那句话,“要钱没有,一个子儿都没有!”
徐锦儿便再次求助地看向徐彪,同时在心里面暗暗给自己点了一个赞,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飙演技,以前也就是在她的母亲大人跟前撒个娇儿什么的时候用用,也不知道她这演技灵不灵光。
不过,好在没有穿帮,老族长徐彪听完徐锦儿的话,冷冷地看向徐婆子,沉声道:“吴氏,现在你都知道王氏不是……咳咳!不是你说的那样,还提什么休妻干什么?还不把人领回去,好生的照料着?”
“什么?”徐婆子一听再次炸开,因为原本要质问徐锦儿,与她站了个正对面儿,现在一听老族长徐彪的话,跳了起来,并且在空中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儿,那身手,绝对超过许多年轻人。徐锦儿自问便做不到,很是惊讶了一把,但是吧,由于她之前给自己定义的形象在,不好有其它的反应,只是埋低了头,把所有的表神都掩盖在了头发下面。
有句话叫做,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大约也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那可不行!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那个王氏要养一百天呢,两个小崽子又都病着,难道要我天天伺候着?不成,不成,就是我家三郎都不能干这种活儿!”徐婆子双手叉腰,愤气冲冲地瞪着老族长,“再说,这一百天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呢,是瘫、是瘸都不好说呢,我把她弄回去,这不是纯找罪受吗?不要,不要,我们坚决要休妻!两个小的想走,也可以走。”说完,想了想,又扭头扫了徐锦儿一眼,“至于你——给我回唐府去,月月向家里面交一两银子,好好孝顺你爹,也算是帮着他们三个尽了孝道,全了父女之情……”
徐锦儿听着徐婆子的话,对徐婆子这个人的冷酷无情,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干脆身体一歪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捂在脸上,只作嘤嘤啼哭状,别的事儿都交给屋子里面的其他人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