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醺里,雪线过,人头起,血雨落。
快,快到极致的剑,不给人任何反抗的机会。
所以,四象刀尊死了,死得突如其来,没有任何多余的挣扎。
只是,这位先天巅峰十几年了的强者最后却在愕然,三尺,对于他们便是天涯,可少年的剑明明距离他那么远,一剑打开他的刀,怎么能瞬息又一剑到了他面前?
没有距离吗,这不合理。
只是便是解释了他也听不到了。
两个来袭之人却看清了,刚才少年只是身子闪了下,然后一剑就径直出现在了四象刀尊面前。
那三尺对于少年,不是距离,没有空间。
那是与少年的剑一般快的身法。
只是他们已没有多想其他的时间,少年反手再次一剑划来。
萧风身后是南宫清逸。
只有真正面对少年的剑,才知道少年的剑有多快。
闪避不开,也没办法闪避。
只能等死。
所以他在等死。
只是,萧风的剑却中途忽然变向,剑身一偏,直接将他拍飞了出去。
极速的剑递出难,收回更难,萧风的动作有了一丝迟缓。
这又是一个破绽。
粉色雾气飘飞,桃瓣倏忽划过萧风左肩。
静立的银衣男子也动了,一剑掠来,如潮似浪。
萧风的眉头终于皱了下,清斥一声,“退下!”
一抹雪线一掠而过,迎着如潮之剑。
芦苇荡里一阵巨响,四周空气纷纷炸了开来。
水汽,尘土,草屑,夜色里,萧风身形一掠而逝。
雪剑,再次掠过一人。
血如雨,草色亦如雨。
于是,又有一人死去。
桃花岛最杰出的弟子,这个从未想过自己会回不去的女子死了,同样悄无声息。
风疾,血雨落,芦苇飒飒。
无人再出手。
因为毫无意义。
萧风瞥了眼肩上的新伤,微微发黑,但对他来说不打紧。
他手中雪剑微微往上挑了挑,看着银衣男子,淡淡说,“你还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银衣男子面色凝重,却再未选择出手,而是反问,“刚才,为什么留手?”
萧风平静说,“他没出手。”
银衣男子怔了下,然后面色更加难看。
这少年的意思是,那年轻人没对那三个少年人出手,所以他不杀他。可那时候还想这些,不该全力以赴吗,他真的在意过与他们的打斗吗,或者这是个理智到几乎不像人的人,更或者他还能算是个人吗?
萧风不知道银衣男子的想法,也不想知道,继续说,“若我没猜错,你是剑楼的守楼人?”
“是。”银衣男子点头,“我来找你。”
“来杀我?”萧风嗤笑了下。
“让你杀了我。”银衣男子漠然说。
“哦。”萧风将剑直接收回,微微打了个哈欠,“我没有守楼的兴致,而且那些入不了我的眼。”
他鲜少说这种伤人的话,可现在他就是说了。
“你……”银衣男子面色难看。
萧风挥挥手打断,“守楼是传承,是怕先辈们的心血断了,那些人怕帝君找麻烦不敢学,而你们敢学却忘了为什么学,本来就错了,如今还一错再错,真想让剑楼不复存在了?”
他看着银衣男子,随意说,“你若真找传承者,找我作甚,我有自己的剑,比你的锋利,也不需要杀了传道者,你要找就找个能看上的,至于资质什么的,剑还需要这些吗?没有谁是笨蛋,总会开窍的。”
他话语顿了顿,眨眨眼,“你若真运气差,那就再多找几个,大不了自己开个剑楼,从无到有,也没人愿意招惹你,岂不比自己窝在一个角落里有意思得多?”
银衣男子又怔了下。
萧风轻笑了下,不再理会他,四处打量了番,忽然冲一个方向喊,“那位仁兄,别装死了,我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芦苇荡里沉默几个呼吸,窸窸窣窣了几下,然后被萧风一剑打飞的年轻人便钻了出来,有点讪讪看萧风。
萧风微笑看他,“你想干什么?”
南宫清逸清咳了声,“我想了想,反正打不过你,也不想死,回去了更没意思,要不,我跟着你?”
萧风奇怪看他,“你是不是傻?”
南宫清逸又清咳了声,点点头。
萧风哑然失笑,“为什么?”
“那地方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人也没有清风芦苇荡,我实在不想回去,可我打不过你就必须回去,我觉得吧,我若跟着你,你总不会让我被别人带走吧?”南宫清逸抬头看了下天空,捏着下巴有点没脸没皮说。
此时,天色已完全黯淡,天空幽蓝,有星光点点,只是月末并没有月亮。
“你怎么知道?”萧风又奇怪看他。
“那几个人……喂,你怎么能厚此薄彼?”南宫清逸呆了呆,有点恼怒道。
“你叫什么名字?”萧风低笑起来。
“南宫清逸。”
萧风挑了下眉头,沉默了几个呼吸,“可以。”
“不能反悔。”南宫清逸立即跳了起来,便想往萧风这里跑,跑两步又停下,钻进芦苇荡里找了半天,找出来一柄灰色断剑,苦下脸来。
萧风便不再理会他,再看四周时,那银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倒是识趣得很。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微微皱起眉头瞥了眼两肩的伤口。
不算太严重,他却要修养不短的时间,他恢复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