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返微微眯眼。
既是他本身的缘故,也有背后之人刻意地煽风点火。
当初,他走遍大江南北,见过高人能士不知凡几,可有人敢拿他做磨刀石?
眼前这少年能在这个地步到这一步,天资之高连他都自愧不如,可江湖旧去新来的道理他是晓得的,自然欣慰多过失落。
可他洛书返既然当得那个时代的天下第一人,自然有天下第一人的傲气,虽然沦落至此,却不会减了分毫。
生死相拼时,却发现必输的家伙竟然在耍人。什么狗屁的提携后辈,你死我活之局还有什么礼仪尊卑不成?
在他看来,这就能挑衅了?
他轻轻一挥大袖,便有狂风卷席,锐意逼人,如是一场暴雨,倾泻而下。
萧风再次深吸一口气,开始大踏步前行,弹指剑气起,剑随心意绕指柔。
那一缕缕剑气裹挟住狂风,切割,如同晚春的片片梅瓣飘落,逆风而去,偏偏自在自然。
此剑取自梅苑居少年观白梅飘零后的释然,气势磅礴暂且不提,单单那股游历人间的洒然释怀,才是这一剑之中最动人之处。
洛书返轻轻退后一步,大袖挥过,狂风卷席,将那漫天梅花片片吹落。
他微微皱起眉头,竟然生出自惭形愧之感,想到当初的自己若能放下岂是如今地步,但这些情绪都只是一闪而过,一个瞬息之后,他握紧拳头,拳罡大炽,狠狠撞向那道剑气。
只听一声炸响,剑气在半空砰然炸裂,化作一团气浪翻腾。
正在这时,少年眼中骤然绽放出一抹精芒,低喝一声,“翻江!”
一剑水浪起,千丈江河翻。
这一剑,是当初试探有些人的一剑,只是小半年时间,已不可同日而语。
一剑如潮,气势磅礴袭来。
洛书返不避不躲,如是一尊无敌战神,大踏步奔袭而来。
他骤然伸手揽过无数道气机,合抱成柱,直直撞去,大笑说,“好一剑翻江,可能阻天柱?”
剑气狂暴,草石横飞,无数的气机瞬间轰炸,绵延不休。
萧风脚步丝毫不见停滞,脸上无喜无悲,长剑微微一抖。
天地间便似有霜华飘落,头顶涛涛剑气翻腾不息,后似有瀑布垂天而下,绵绵不绝,似乎一柄直天长剑,震人心魄。
只是,萧风却依旧没动那些剑意,心中默念一句,“开天!”
天笑蚍蜉撼树,我便一剑光寒万里。
前有天人乱江湖,断豪杰意气,欺剑神折剑归鞘,今日我一剑令风云变幻,信天意终究敌不过事在人为。
少年一剑开天,开的是天人之眼,让他们看清,江湖还有剑,可谁敢折?
萧风一剑裹挟万千气机奔袭而来,仙气侠气意气少年气江湖气皆存,海纳百川,气势之盛,让人难以想象。
洛书返脸色肃然,眼前这少年已经触及了他之上的另一层境界,昙花一现也好,经久不息也罢,这是他如何也不曾想到的。
这一剑,他硬接,接不下。
他眼中出现一抹复杂的颜色,瞬息之间,被彻底的冷漠与无情掩盖。
他忽然沙哑低喝一声,“杀!”
破釜沉舟一拳递出,如煌煌大势,避无可避。
只是这一拳,却是实实在在打了个空儿。
少年忽然一掠而逝。
一剑穿胸而过。
转瞬之间,洛书返体内如春雷般节节炸响,天地气机为之沸腾。
洛书返颓然跪地,机械般转头。
萧风气机十分孱弱,张口便吐出了一口血迹,却得意洋洋,“我的身法与我的剑一般快。”
这是少年这几年来鲜少的真正得意洋洋。
只是,忽然他面色冷然下来,因为他身周气息开始动荡不休。
他转头看向凝滞如实物的剑影,又看向天空,说,“想我认命,休想!”
声音不大,却似能断金裂石般震慑人心。
说话间,他忽然重重一拳砸在自己心口,猛地又吐出几口鲜血来。
洛书返先是惊愕,转瞬间又释怀开怀,微微一笑。
原来,有些事这么简单。
“若是你,多好。”他轻轻说,缓缓闭眼,沉沉睡去。
折磨了他三百余年的情,如今,他终于还是释怀了,也解脱了。
萧风没有再看洛书返,而是盘膝坐在了满目疮痍的草坪上,开始闭目调息。
城堡里没有人出来,不知是真没人了,还是忌惮少年头顶斜放的瀑布剑意。
大概一个时辰,萧风脸色煞白着睁开眼,强撑着站起身来,朝城堡内走去。
头顶剑气萦绕,似乎忠实的奴仆。
……
城堡外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城堡内或者说地下不可能全无反应。
白袍男子看着画面中的少年,脸上笑意玩味,他忽然转头看向一旁的黑衣少女,“想不想吃了他?”
少女眸子明显亮了亮,不过想到什么,使劲摇头。
白袍男子摸了摸少女脑袋,遗憾说,“这具肉身我暂时是得不到的,师父他老人家的话果然不得不信,不过总觉得还有更厉害的手段,也罢,也罢,既然你不愿吃便也作罢。”
少女懵懵懂懂眨眨眼,似乎不知愁苦的小兽。
白袍男子收回手,微微侧脸看向另一旁的黑衣男子,“可安排好了?”
“是。”男子低头道。
“那就看这少年愿不愿意大事化小,给我个面子了。”白袍男子玩味低喃,又啧啧感叹,“真没想到当年的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