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停在房门前。
他看着那些昏睡的兵士,神色复杂。
然而,他终究没有犹豫多少时间,走向了房间,轻轻一推房门。
咯哒一声轻响,是锁头打开的声音。
房间里的含糊声音骤然停止。
萧风又轻轻推了一下。
房门被轻而易举推开,少年不急不缓走了进去。
“鬼!”
房间内骤然一声拔高的尖叫,紧接着是语无伦次的叫声。
“……你别过来,你这个妖怪……不要杀我,我什么都给你……走开……出去……别过来……”
萧风嗅着空气中古怪恶臭的气味,眉头微微皱起,整个人却很平静。
“你若去找我,我或许会饶了你。”他看向角落里的狼狈不堪的男子,淡淡说。
那尖锐叫声再次停了下来。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萧风缓缓走过去,平静说,“我只是想要你一个态度,但是,你让我很失望。”
“你别过来!”那男子又猛地叫了起来,“来人……救命啊……鬼……有鬼……你别杀我,我什么都给你……”
他忽然抓起靴子,朝萧风丢了过去,然后是茶杯,茶壶,托盘,甚至是地上的污秽之物,能丢的全丢了过去。
可那些东西连接触到少年身周三尺的机会都没有,瞬间砸飞了出去。
萧风缓缓走到男子面前,神色淡漠,浑身气息也是淡漠的,似乎死神,毫无情感。
“你听没听说过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萧风淡淡说。
“啊,鬼!”男子似乎被蛰了一下,瞬间退到了墙角,将自己蜷曲了起来,瑟瑟发抖。
“三人中,我最想杀的便是你。”萧风很平静说,“你站在右相那边没错,但是你拿了十万两银子。”
男子没有说话。
“你真想疯吗”萧风忽然笑了一下,“有一种香,名迷途,它能让你梦到你最喜欢或最恐惧的,然后永远迷失在里面,除非你自尽。”
他笑得愈发玩味,“你说,你梦中自杀是死了,还是醒过来呢?”
“殿下,微臣错了,求殿下原谅,微臣必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男子蓦地跪倒在地,往萧风方向爬,完全不顾及地上的肮脏。
“晚了!”萧风转身离去,淡淡说,“这种香,只需一日,谁也无法查出端倪来,那时,在别人看来,你便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岂不就是疯了?”
房门骤然关闭,不知何时,恶心气味中混杂了淡淡一抹香,越来越淡,几不可闻。
男子浑身颤抖起来,他不想睡也不敢睡,可眼皮越来越沉,还是沉沉睡去。
……
“喂,老甲头,怎么睡过去了?”房外有人迷迷糊糊醒来,看了看四周,猛地一个激灵,赶紧踹了脚身边人。
几个兵士很快都被叫醒。
“坏了,看看里面还有没有气。”瘸腿兵士猛地反应过来,一下子跳了起来。
“没听到里面在说话啊。”独臂兵士拍了瘸腿兵士脑袋一巴掌。
“病还没犯完。”唯一健全的兵士打了个哈欠,无趣道。
“这么个窝囊废。”花甲兵士摇摇头,叹了口气。
……
街巷里,一道白影掐灭了一节香,然后似乎幽灵般缓缓往夜色深处而去。
……
回到居所,房间里已经多了三个人。
两个少年人,一个青年人。
“殿下!”少年人齐声一礼。
萧风摆摆手,示意起身,摸了下沧海手腕,微微一笑,“恢复得不错。”
沧海挠挠头,还有点不好意思。
“都退下吧,我同长德单独聊聊。”萧风看了眼惊愣的青年。
“是。”三人转身离开了房间。
“殿……殿下。”青年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跪伏在地,“罪民曹长德,见过太子殿下。”
“我已非储君,长德何必如此。”萧风叹了口气,神色复杂说。
曹长德刚想说什么,萧风又打断道,“不提这个,你先起身再说。”
曹长德无奈,只能依言起身,“谢殿下。”
“我将你从安阳接过来,实属无奈,各种缘由以后慢慢同你说。”萧风在桌前坐下,示意青年也坐。
“可军中……”曹长德显然是坐不住的。
“我已做了安排。”萧风给他倒了杯茶。
曹长德起身接过,犹豫了下,“殿下可否先告知缘由?”
“郦蜀近来会有些大动作,你无论在哪儿都很显眼。”萧风斟酌了下,说。
曹长德皱起眉头,“殿下何意?”
“我打算把进来的人都赶出去,懂了吗?”萧风又想了下,说。
曹长德神色一滞,“殿下……”
“我只是让不对的变成对的,没有其他意思。”萧风笑了下,“我若真有心郦蜀,当初便不会出来。”
曹长德低头不言。
“我会在这儿停留一段时间,多则二月,少则一月,你这段时间便跟着我,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查到我头上来。”萧风从袖里摸出一个薄片,“戴着这个,被人戴过了,你应该不会嫌弃吧?”
曹长德勉强笑笑,摇了摇头。
“想问什么?”萧风偏头看着他。
“谁顶的我位置?”曹长德略一迟疑,还是问。
“长德还是一点没变。”萧风并不意外,“一个影子,他欠我个人情,帮我这次,以后他与我便再不相欠。”
曹长德松了口气,叹了口气,“殿下……倒是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