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干的好事!”
花忆蝶狠狠剜了姓高的小白一眼,深吸气,低下头去,高举起双手,用尽最大力气大喊一声:
“大家不要慌!”
“你们在做什么?!”
随着一声熟悉的怒喝,凤执宫带着不输外面那位申金吾的一脸杀气,出现在舱廊中。待她看清举手高呼状的为首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甚么房产甚么好处,几欲抛诸脑后:
“花忆蝶,又是你?!”
这下。花忆蝶的心也开始不争气地咯噔一下,慌乱了起来。
“那个,凤大人,不是我啊——”
“回大人,是秀女们在听舱外羽林军们召集训话,我等正在请秀女们回房躲避……”
小宫女们感激花忆蝶曾帮助她们维持秩序,壮着胆子为她开脱。凤执宫哼了一声:
“不安于室,听壁窥私,莫说宫规,便是哪一家的家法也容不得!你们个个好不知羞也!”
同时眼神扫射全场。直等到众姝均满面羞愧地低下头去,才稍消了些气,又道:
“那却为何还拥挤在此处?——咦?高,高大人!您为何也在此处?东海上常有怪鱼出没,或有些颠簸。还是请您入室歇息罢!”
说罢,作势请过高卓,自己急急转身欲行。
“不是怪鱼。”
花忆蝶咕哝了一句,凤女官羞恼地停步,额上有青筋暴起: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海上不是怪鱼在攻击我们!是海贼!”
“胡言乱语!”
“不信你自己听!”
花忆蝶豁出去了,手一指舱门外。小下巴一昂,直视几步开外的凤婉仪:
“这种危急关头,为何还要闭目塞听,不让我们知道真相?难道就让这舱内所有人,便这样坐在房中等着转危为安?!”
凤执宫脸色阵红阵白,同时胆战心惊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可怕声音:
“……此战胜负难料。全军需齐心协力,拼至最后一人!我若为贼所杀,由宋羽牌指挥全军!宋羽牌如战死,刘羽牌继之!刘羽牌战死则十路帐头依次继之!花贡船如被击毁,全军不许脱甲跳帮。集体自裁!”
“是!”
“长生万荣!”
“长生万荣!”
幽暗的舱廊中,所有人忐忑不安地听着那如雷的嘶吼声响彻在自己的身前、身后、头顶上。
凤执宫双手不知何时,已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襟。
花忆蝶重新转身,推得那扇窗大开,前甲板上在海风中飘扬着的一排排九色翎,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可……怎生是好……”
凤女官的声音里,罕有地带上了一丝哭腔。
花忆蝶不答,只看向窗外,天色已近黄昏,一抹如血夕阳下,前甲板之上,羽林军们正有条不紊地解散,再由各帐帐头率领,分据把守在各舷。想来后甲板也是同样的光景。
无情、不二,这就是军令!
但是……
舱门后自有一道聪颖敏锐的目光看得真切,羽林军众将士在长官宣战的那一瞬间,虽喊得大声,但此刻从他们的脸上,看到的只是紧抿的嘴唇,张大的鼻翼……还有略带茫然的眼神。
一切喧嚣,都难掩内心深处的紧张与恐惧。
不过,这并不怪他们。
羽林军,太平年代里不过是一队仪仗兵。
这些人虽个个身材结实,手脚矫健——这从初上船当日发生的那一场大乱斗可以看出来——然而,毕竟绝大多数都是未经历过战火的年轻军人。
未见过鲜血的兵,算不上是真正的兵。
此乃初战无疑。
这样的初哥部队去打这样的恶仗,胜算几何?
从窗口处却看不见海面上黑浪的远近,却可以眺见有几道白帆正对着花贡船的正前方。离得最近的一道白帆之上,没有如天启海船般挂起标志着区别朝廷或是地方行政的旗帜;也没有想像中现世界里西方海盗那样,弄个大骷髅,底下再加个交叉人骨,以示恐怖残忍;却画着一副图——或者说,是一种纹印:
一个长发女子,上身赤裸,双峰毕现,下半身竟是一条蜿蜒盘曲的长蛇,正弯长弓,引长箭,欲射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