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九朝带着一干人穿街过巷,堂而皇之地高举着两支火把照路。纵有几个巡夜官差、或执更奴看见,也都识趣地主动绕道不迭,哪还敢寻他的晦气。
南市疯虎的名声,并不仅限于城南。
遇到真正的狠角色,公人们眼睁眼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已成惯例。
再过去,前面便是老庙了,庙后三里外便是城北水关。乾老此次前来云歌,为不让“潜龙”的其他人知悉,行踪极为机密,藏身于此处月余,期间只招他来见过一次面,。
为的是要他去办一件事,事主就在画轴中。
这件事,只有他,与花府中的一个“钉子”知道。
“钉子”的名字叫陈三姐,乾老在云歌的第二个亲信之人。
听过乾老的嘱咐,再看过画轴中的人像,巽九朝便知道:
此事,只许成功!
远处有响动声传来,方向正是老庙内,巽九朝心中不安,当下更加快了几分脚步。
刚出一条街,迎面正有一彪人马举着火把相向而来,一见之下,双方都楞住了。
巽九朝向后一扬手,停下脚步,独自向对方走去。
对方约有七八人,当下分开两边,从中也走出一人,他五短身材,却生得头大如斗,环眼暴睛,甚是奇特。
“我道是何人点刀夜行,原来是艮提刀。”巽九朝拱拱手,皮笑肉不笑地招呼道。
同行是冤家。
不是冤家不碰头。
对方也同样拱手还礼道:
“呵呵,艮四阳也正纳闷,是哪路朋友有兴趣在这时出来好耍,原来是巽提刀。”
笑容仓促间堆起,在他那张凶恶的脸上,却显得怒气冲冲般不自然。
“不知艮提刀与诸兄弟从哪里来?”巽九朝毕竟关心乾老的安危。
虽然知道这厮没那份泼天大胆,敢动“潜龙”的大长老,但毕竟他娘的人心隔肚皮,万一……
“从城西来。”
“哦?”巽九朝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一点虚假。
对方坦然回视。
不像在撒谎,老庙那里也无救急信号发出,应该不假。
“要去哪里?”
对于这个问题,艮四阳有点不情愿,但仍勉强答道:
“去接一个朋友。”
什么意思?
这么晚,身边带着这么多手下,却要接谁?
“可是我巽九朝认识的朋友?”
“想必巽提刀不认识。”
“我真的不认识?”巽九朝疑心大起,抬手抚了下胸襟,那个画轴还压在心头。
“说起来,我那位朋友却不住城南,巽提刀与她未曾打过照面。”
“那位朋友可是住在城东?艮提刀之前却又怎会见过?”
“呵呵。”
艮四阳似乎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是凭他的面相,无论怎么笑,看起来都像是在发怒,只听他继续道:
“那巽提刀深夜到城北,所为何来?”
“也为了找一位朋友。”
“可是城东草字头家的那位?”艮四阳终于沉不住气。
“正是。”
“这么说来,巽提刀来此地,为的也是想送这位朋友一程?”
“不错。”
“呵呵,倒真是巧了。倒不知巽提刀要将她送至何处?”
“不便明言。”
“哈哈!”两人相视而笑,笑声中殊无半点欢愉之意。
巽九朝再次开口,语调坚忍隐狠,不容拒绝:
“我想与艮提刀打个商量:大家皆是‘四海’兄弟,你等请回,这位朋友的后面事,便交付给我巽九朝如何?”
“巽提刀。”艮四阳语气冷冷:
“出刀无红,便是我云歌城西提刀艮四阳示人以弱,你莫非想强人所难?”
“这倒麻烦了。”巽九朝阴冷笑道:
“艮提刀要紧自己这张面皮,可知道你的朋友,也是我巽九朝的朋友。你明知‘潜龙’那里容她不得,却仍要带她去送死,可是想毁了我们‘四海’的忠义不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亮刀子吧!
巽九朝正想先下手为强,却见艮四阳一脸茫然:
“巽提刀你话却是何意?我城西‘四海’做自己的买卖,却干‘潜龙’何事?如何却坏了‘四海’的义气?”
还在惺惺作态?!
巽九朝心头火起,正想发难,却见一只黑色大鸟无声地自头顶降下,落在两人中间。
两人的眼睛同时瞪圆:
竟是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
好俊功夫!
如此悄无声息地潜至近前,却无所察觉,若是暗中给自己一刀,怕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跳开一步,同时发现黑衣人背上还负着一个奇怪的白色大包袱。
一个人形的包袱!
巽九朝目露凶光,艮四阳却是满脸期待地迎了上去:
“阁下,可是那送水之人?”
“……”
“水可有洒?可有红?”
“……”
“前去划子那里,还有五指左右,一路上黑狗不少,久等不见水,怕是阁下惊了吠,故特地点刀过来接桶……阁下?阁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
无双雪烟罗听得直了眼,完全云里雾里,包袱险些脱手坠地。
他并非江湖豪客,不懂艮四阳这路切口的意思,那是在问他:是否就是送人票过来的人?路上人票有没有发出响动惊了四方,有没有受伤?
接下来,艮四阳还想解释:这里离岸还有五里路径,巡城官差比较多,等你一直没到,为保险起见,我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