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家!”
见离六道突然受伤,巽九朝睚眦欲裂,单臂想抱住他,却被他用尽力气推开。
“我,我已中毒……有人送信于我……急着去找乾老……却在半路见到你们,你……”
离六道语不成调,喘了几口粗气,勉力道:
“走,快走,这是个,是个圈套,告诉乾老……走!”
说完不支倒地。
巽九朝血贯瞳仁,不顾一切地跪倒在离六道身边,拼命摇撼着他:
“悍家!告诉我,是谁下的手?!”
只可惜,离六道已再无法回答了。
“明知故问。”
雪东鸾冷冷道。
巽九朝猛地回头,狂怒的脸上隐隐有泪光闪烁:
“什么意思?”
“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你亲手杀了离挎刀!你这个逆贼!”
“放屁!”巽九朝咬牙切齿,霍然起身,单手提刀指着雪东鸾:
“你再说一次?!”
雪东鸾不答,却环顾左右:
“天诛令已下,英雄何在?”
“……”众人还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只听雪东鸾一字一顿道:
“面前此人罪大恶极!取其首级者,便是云歌新挎刀!”
重赏之下,自有悍不畏死的勇夫。
更何况是出自于堂皇大义。
艮四阳还未来得及再次下令,只听得一声:
“杀!”
已有一人口中荷荷作响,抛开火把,抽刀冲向巽九朝,势若疯狂。
接着是两个、三个……
先出刀的,竟然是南市的人。
巽九朝笑了,笑得很痛苦。
他进步,手起,刀落,后退。
那人无声地一头栽倒,接着被纷乱的脚踩过。
“谁敢动我悍家!”老刀冲过去以身护住巽九朝,拼死格挡四面八方的攻击。
“休要妄动!”长勇也举着刀冲了过去。
老刀伤后身手大打折扣,见长勇来,大喜道:
“长勇!我来掩后,你为悍家杀出一条血——”
巽九朝百忙中瞥眼这里,突然大吼:
“老刀小心!”
却已来不及了。
老刀只觉腹部一阵冰凉,接着一阵绞痛,他不不敢置信地看着长勇无情的双眼:
“长勇!你!”
“刀哥,天诛令前,长勇只能说句:对不住了!”
说完,长勇拔刀,拳出,正中老刀的腹部创口,随即退开几步。
“啊!”
老刀痛苦万状,一手捂腹,一手疯狂挥刀,却已不成章法。
“刀哥!”
远在一旁的牛儿握刀想上前相助,早被身边的人一刀搠翻在地。
“牛儿!”
老刀已无力过去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名同在杀生档间卖肉的同伴,从牛儿身上拔出血淋淋的刀。
伤口痛,心更痛。
巽九朝再拼了几刀,觉得体力已然不支,当下一咬牙,大喝:
“老刀,且随我来!”
说罢不顾左右刀光闪闪,回身便杀向长勇。随着空门大开,瞬间巽九朝后背上多了两道血口,他却浑若不觉,只用择人而噬的眼神盯着长勇,齿间一片殷红:
“你!死!”
长勇见巽九朝疯虎般气势汹汹,吓得勇气全无,连忙跑向雪东鸾:
“天龙大人!救我!”
随着长勇后面慌张四窜的,还有几个新反了巽提刀的南市好汉。
雪东鸾轻蔑地看着长勇缩到自己身后,只抬起一只手,虚招了两下,示意巽九朝尽管过来。
出乎意料地,巽九朝看都没看这里一眼,只顾向空旷的南边狂奔而去。
回南市!
艮四阳大急,吼道:
“兄弟们追啊!休要走了巽九朝!”
老刀随巽九朝紧跑了几步,突然返身杀向背后追来的“四海”众人,同时发出一声豪气干云的呐喊:
“悍家!保重!”
老刀!
巽九朝没有回头,只听着后面一下下刺在人体上的刀声。
犹如刺在自己的心头。
……
不知过了多久。
数把刀终于纷纷从老刀身体上抽回,带起一道道血光。
他魁梧的身躯上遍布刀痕,一片血肉模糊,已然气绝多时,却仍虎目怒睁,张口欲呼,凛凛杀气犹存。
众人再次燃起火把,举起照着良久,才敢缓缓地拢上去,见老刀死状刚烈,有人转过头去不敢多看。
倒也是个壮士!
雪东鸾有些意外地端详着地上那握着断刀的汉子,心头思绪起伏:
看他不过一介市井屠夫,却是身手不凡,更是忠勇护主,巽九朝左右竟有如此人物,仗义每多屠狗辈啊……
要是“四海”里个个都是这般忠义无双,悍不畏死,何愁我的大事不兴?
不知为何,雪东鸾感觉有些疲累,看了一眼身边的长勇、艮四阳等人,如同一群刚叼来猎物,只顾举爪求欢,伸舌讨赏的豺狗般,心中不由得无声一叹:
唉,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罢了……
想到此处,勉强打起精神,挥手道:
“众位兄弟此番讨逆辛苦,白虎海云歌不可一日无主,今艮提刀功劳最卓,我便推举他为云歌挎刀,诸位可有异议?”
自然是一片附和逢迎之声,艮四阳欢喜得张大嘴合不拢来,连声谢个不住,又得意洋洋作起了罗圈揖,却似连受创独目之惨痛也忘了一般。
雪东鸾唇边浮起一丝不屑笑意,提醒艮四阳道:
“艮挎刀,此地需作打扫清理,以免官府觉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