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早上,晴空万里,鸟儿在枝头啾啾唱歌,有一只还调皮地飞到小楼窗台上,来回蹦跳,不时啄下窗棂,像是在招呼楼中人儿快点起身梳洗,出来迎接一派春光大好。
没反应?小鸟好奇地歪了一下脑袋——
“啊!”窗内传来一声大喊,或者说是娇呼。
“砰!”窗户猛地被推开,一双玉手端着个铜盆贸然出现。
“小姐等一下!”里面还有一个声音急急地劝阻。
“哗啦!”劝阻无效,铜盆中的东西被一股脑儿泼洒个干净。
“啾!”一连串的惊天动地,吓得可怜的小鸟差点得了心脏病,哀鸣着扑楞翅膀飞向远方,只留下一支开了叉的羽毛,从空中随风飘落。
“每天化晨妆我也认了,但为什么还要搞这堆玩艺哪?!”,
花忆蝶气呼呼地手指自己的脑袋,平常的惺忪睡意此刻全然不见,杏眼大大,炯炯有神。
只可惜脸上一道黑一道白,像是斑马成了精。
兰儿想笑又不敢,竹儿强忍笑意解释道:
“小姐,今天是老爷正式启署理事,开府见客的日子。首先夫人和小姐要行迎拜之礼,恭祝老爷平安回府;老爷与夫人的内侄们也要行参见之礼,表示客居在花府的感谢;再来会有承王府和大司马卫来人呈上贺仪,欢迎老爷自焕京归来;接下来是署中的各位官员大人也会陆续赶来……”
“好了好了,听得我头晕。”花忆蝶以手搭额,长出一口气,再指自己的脸质问两个笑得眯眯眼的丫鬟:
“他回府上自是天大的好事。不过,我的意思是,这与我现在的这个妆有啥关系捏?!”
真是火大了。
往常都是兰儿一人过来伺候,今天一大早却被两个妹子拖出被窝,按坐在妆台前从头到脚一阵子忙活。早起总是不习惯,困得不行,也就由得她们在自己脸上玩命折腾,最后一声:
小姐请看。
她勉强睁眼,结果目瞪口呆。
鬼啊!
眼皮上涂着黑色眼黛,像是左右分别中了一拳,感觉和无双花影那小子有得一拼。
脸抹得像刚刷了石灰的墙,两边脸蛋上还各画了个鹅黄色的实心圆。
原本就不大的嘴唇被描得范围更小,再染以唇红,看上去如同德古拉伯爵刚喝完过了期的血。
耳朵上挂着长到肩膀的一串丁零当啷,打个喷嚏都会垂得疼。
最要命的是头发,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定型,居然分两股螺旋向上,再弯下来,活活拧成两个霸气侧漏的绵羊角。
羊头上还插着各种金属带坠的筷子和叉,貌似快要熟透,可以直接开动了。
有没有搞错?当我是在coy喜羊羊么?
这种视觉系的效果,是哪位暗黑系造型师的创意啊?!
这得有多大的勇气或者是怨念哪?!
花忆蝶对着铜镜整整傻了十秒钟,然后一头扎在脸盆里。
两只小手跟着伸入盆中,在脸上拼命地擦。反应之激烈,拉都拉不住,把兰儿和竹儿几乎吓得像窗外的那只鸟,随时准备夺门而出喊救命。
……
最后,还得温柔体贴的兰儿来安抚:
“小姐,这是节日庆典时用的太寒羊妆,是花家女眷的专属妆容,非重要日子不可使用。至于为何要打扮成头顶羊角,乃是取三羊开泰的彩头,意在祝你父亲吉祥如意,官运永昌。”
坑爹啊,幸亏花家是羊妆,万一是兔妆的话——
难道要我头上顶着兔耳朵,屁股上粘着兔尾巴,冒充兔女郎?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之让人觉得打扮成这样是件如此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情,最终面对着两双楚楚可怜的眼睛,花忆蝶让步了:
“……好吧,但不要眼黛!”
“小姐嫌黑色太重,莫如换成青色?”兰儿扬了扬另一个小盒。
花忆蝶举手投降。
……
顶着非常卡通的造型,没吃早饭就来到正厅——丫鬟们说今天府上客流量大,得赶时间——父亲已身着正装雄踞堂上。
青云冠,绛紫袍,玉带朝靴,正襟危坐,桌上供着一把金灿灿小斧,那是标志牧守焕州之节钺。花巍荣光焕发,下巴上的短髯经过精心修饰,昨日的风尘仆仆之色全然消失不见。
小别胜新婚啊。
花忆蝶不由得邪恶地想到,等看到一样神采奕奕的母亲时,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母亲已等在那里,果然也是一样非常搞笑的太寒羊妆造型。所不同的是身为已婚妇人,两只羊角状的发髻间横插一支长长银簪,从前面看像被箭射穿了脑袋。
这得有多大毅力才能忍住不笑?花忆蝶上前先向母亲施礼,两人再一前一后向州牧大人盈盈下拜。
母亲身穿正红,女儿着轻绯,像两朵盛开的花。
父亲抬手还礼,两人按规矩站起,不再发一言,带着丫鬟们向正厅左侧走去。
搞毛线啊?我的早饭在哪里?
花忆蝶跟着母亲来到花厅,肚子早已咕咕地抗议,却又不敢多问。进了门,离开了庄严而沉闷的典礼仪式,花忆蝶方松了口气,却发现母亲正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丫鬟们做这做那。
母亲的随身丫鬟彤霞和兰儿、竹儿三人,把花厅门反掩,搬来早已准备好的锦凳、小几、点心盒子和茶水,请两位女主人在厅内屏后的东北角坐下。
吃个早餐而已,不用这样鬼鬼祟祟的吧?
花忆蝶脸冲墙,嘴内嚼着芙蓉花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