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到半个多月就到年关了。
按说经过了两次雪灾,长安城百姓的心情和日子都不怎么好。
若是在往年,一连两次大雪,这个年关当真就是鬼门关了。
不少百姓已经做好了饿死的准备,棺材铺中最便宜的棺材卖脱了销。
虽说面对生死之时,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但终究是住在长安城里的百姓,虽然也没读过什么书,但却沾染了士大夫阶层的气息。
反正早晚都是一个死,与其活生生饿死,还不如在临死之前,把最后一份口粮换成钱,给一家老小弄副棺材。
死了死了,总是要入土为安。
面对死亡,不吵不闹,也不去抗争,也许这就是他们能被允许进入长安城生活的原因之一。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死不了。
下雪的那天,苏柔带着东宫的士卒跑了一夜,把房屋塌了的百姓全都聚拢到了苏府。
甚至还有一部分百姓被安置到了东宫之内。
长安城里的百姓,就算是再怎么靠近皇宫,可距离着那遥不可及的阶层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东宫里住下,一连住了三天,大家伙才知道。
原来太子爷并不像是传闻中的那样,每天早上起来扛着金锄头下地。
更不想是平日里他们说的那样,凶神恶煞,动不动就要杀人吃肉。
这三天里梁俊每天早上和晚上都会来看他们一次,问一问吃的怎么样,穿的怎么样。
百姓们总有些错觉,眼前这位太子爷怎么给自己一种街上地痞流氓的感觉。
三天之后,在刘三刀的带领下,百姓们拖家带口走出了东宫。
来到了东宫在永阳坊搭建好的临时救助站。
说是救助站,实际上是东宫出资购置了永阳坊的民宅。
永阳坊算是长安城内比较老的坊间,又在长安城的西南角。
长安城的四个角,西北边的修真坊靠着光化门和开远门,虽在角落中,却一派繁华。
东北角的入苑坊更不用说了,紧靠着皇城,乃是长安城达官贵人们的居住场所。
而东南角则靠着曲江池,更是长安房价最高的场所。
唯有永阳坊,三不靠,因此居住的人并不多,房子自打盖了之后,几十年来也没有修葺过。
梁俊花了点钱把永阳坊买了下来,三天里派人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
不结实的房子又全都加固,修完之后还别说,挺像是那么回事。
百姓们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在乎那么多,有个地方住就很不错了。
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大雪,加上这一次救助及时,所以此次受灾的百姓也不多。
老幼妇孺加起来三千多人。
好在这些天来梁俊憋足了劲,想方设法的弄银子,这三千多人的日常开销还不算什么问题。
安置好灾民,梁俊就直接把这摊子扔给了刘三刀。
刘三刀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东宫大总管,东宫一派上上下下对他的能力是心服口服。
接手灾民之后,刘三刀马上就按照东宫的灾民管理规定把任务分配下去。
谁负责统计灾民的户籍,谁负责伙食,谁负责穿衣。
一切安排妥当,从雍州布思衙门调来的人马上就进驻到了永阳坊内,五十户安置一个布思先生。
早饭、晚饭之后统一一小时说书,一小时的思想教育。
不到五天的功夫,整个永阳坊是井井有条,百姓们脸上也没有失去家园的苦楚,反而是人人挂着笑脸,在刘三刀的带领下,准备着过年一应之物。
看着百姓们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刘三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走进屋子内。
屋内刘文静和上官瑞鹤正在下棋,临近年关,长安城内也没有什么事。
师兄弟俩人难得清闲,自打梁俊知道了梁济和军机处那帮人串通好了要踢假球。
这些日子来太子像是着了魔一样,从长安城里的天牢里找了十五个身体健硕的死刑犯。
许诺这帮死囚犯只有能在正月十五的足球决赛里取得冠军,就赦免他们的死罪,同时还把他们招入东宫,享受东宫甲级津贴。
那帮死囚犯一听可以不用死,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般天天跟着梁俊在东宫里训练。
东宫虽然大,可架不住梁俊训练没有个固定的场所,满东宫带球跑,美其名曰障碍物躲避训练。
东宫里的为数不多的太监宫女们更是自发的组成观众,跟着叫好。
整个东宫从早到晚没有一会消停的时候。
大半夜了梁俊心血来潮嗷唠一嗓子,那边十五个死囚犯立马穿着整齐围着东宫开始跑。
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号子。
刘文静和上官瑞鹤知道梁俊的性子,这位太子若是对什么事开始上心,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拉不回来不说,谁劝他他倒不是说不听,反而会把劝他的人也拉进来。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俩师兄弟寻思来寻思去,就寻思到了永阳坊这边。
虽说现在都是东宫的门下,梁俊的左膀右臂,可刘三刀与上官瑞鹤接触的时间并不长。
因此刘三刀对这位颇受梁俊重视的军机二处处长格外的尊敬。
一见他茶杯里的水凉了,赶紧亲自上前换杯热的。
如此倒了三次,上官瑞鹤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落了棋子笑道:“刘总管,你我如今同殿为臣,毋须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