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玉辗转反侧半宿,依旧想不通这事情。
想不通,便不想了,横竖马上就要归京,算来如今阿茶该也醒了,疯疯癫癫又语无伦次的她,定会扰乱淳于风的视听,待他们都来寻自己,谜团就会被解开的。
想着,谢小玉躺下,翻了身闭上眼睛,浅眠一夜。
次日太阳升起的瞬间,驿站之内的一切,都恢复了原状,再次生机勃勃。
谢小玉虽然昨夜事多,但还是依着习惯的时间醒来,眼睛半睁半闭之间,还觉得有些困倦。
她揉揉眼睛,一转头,就看见两个桃子守在床边,半是担忧半是愠怒地望着自己。
见她醒过来了,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担忧也好,愠怒也好,都不见了。
碧桃忙扶她起身,一手将枕头抽走,换了个垫在她身后,关切道:
“姑娘觉得如何了?”
谢小玉没有应声,而红桃已经将一碗热水端在了她手中:
“姑娘刚醒,也不敢立即喝热茶,不如先喝了这个吧。”
说着,又将手炉放在了她的怀中。
谢小玉端过热水碗,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底早被放了暖炉,心知这两个丫头在怀疑什么,但不说话,而是自顾自,极慢得喝着水。
两个桃子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小姐,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告诉奴婢们,我们也好安心不是?”
谢小玉眼珠轻转,向上看了一眼她们,立刻又垂下眼,慢且安静地喝着水。
一看便是拒绝回答的样子。
碧桃见状,生怕她真有什么事儿,有些焦急,半坐在床边劝道: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也瞒不住呀,小姐那湿衣服还在架子上挂着呢,到现在都没干。”
红桃接口道:“还有小姐的头发,那刚换下来的枕头还是潮的呢,小姐就顶着这样的头发,睡了一宿,若是病了可怎么办呢?”
“还有姜汤,”碧桃忙又指着桌上放了一夜的空碗,“小姐什么时候还会生火做饭了?可伤了自己?”
谢小玉听见这话,立刻仰头看她,心中抗议道:
我在家也做小食的。
“家里那是小灶,驿站是大灶。更何况便是家里小灶,哪次不是燕儿她们看着火?小姐哪里会了?”碧桃很不客气地戳穿自家小姐。
谢小玉再次将脸埋在了水碗里,继续慢慢喝水,拒绝对话。
两个桃子着实没了应对,对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是大小姐,而且是淮阳侯谢春山的独女,不爱说话是一贯的,便是行事,她定要做什么,也没人拦得住。
只是以往她做事的时候,从没瞒过自己二人,唯独这一次,大小姐的嘴和心都封闭了起来,不肯透露半句。
此时,谢小玉已经喝完了热水,将碗递还给碧桃的时候,碧桃依旧不死心,嘟囔了一句:“小姐……”
谢小玉抬起头,迎着她的目光,嘴角轻扬,算是笑了。
“放心。”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两个桃子更没了脾气。
“你服侍了小姐更衣,我去传了饭菜来。”红桃无奈地摇摇头,不再问谢小玉,而是叮嘱碧桃。
“是。”碧桃点点头,又小声对红桃道,“姐姐,这事儿,我还是有些怕。小姐最近越来越神秘了,还有那个阿茶……小姐昨晚不会是去打她了吧?”
碧桃突然想起了这个可能,恍然大悟似的说。
谢小玉听见,面无表情地不回答,看起来像出神。
猜得……真准。
红桃拉了她一下,笑说说:
“别猜了,小姐不是那等没成算的人,你我听着就是。”
碧桃想到了这个可能,反而也放了心。
那个阿茶嘛,就不可怕了。
是以她点点头:“也是。”
红桃笑道:“好了,快帮小姐更衣,我去取了饭食来。”
……
待众人吃罢早饭,两个桃子开始收拾箱笼,谢小玉则坐在桌前看着。
不多时,虞琰自半掩着的门外探出半个脑袋,唤了一声:“谢姐姐。”
谢小玉侧头,见是他便招手让他进来。
虞琰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跑进来,爬上了她身旁的椅子,见桌上放着几样干果,便伸手要去拿。
可惜胳膊也短。
谢小玉见状,给他捡了个梅子脯。
虞琰笑嘻嘻地含在嘴里,含混嘟囔了一声谢谢,便只看着谢小玉出神。
谢小玉看着他的眼神,知道他有话要说,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揉了一下他的额头。
虞琰靠近谢小玉,低声道:“我昨晚,都听见了。”
白衣的幻术是很厉害的,但对于有灵骨的人和自己,却是没用。
谢小玉点点头。
“我乖乖地躺着,没出来的。”孩子气的邀功话。
谢小玉夸赞般地捏了一下他的脸。
但虞琰的小脸儿却绷得很严肃,小大人似地问:“但姐姐真的没事儿吗?那人很厉害呢。”
谢小玉被他逗得,心里笑了一下,不过因着昨晚过于疲劳,所以这笑只在心中,面上还是无甚表情,只是伸出了小指,在虞琰面前晃了晃。
虞琰正是淘气且好气的年纪小,一见就知道这是何意,忙严肃地和谢小玉勾了勾手指,道:
“姐姐放心,昨夜的事情,和谁我都不说。”
谢小玉摇了摇头:“不但昨夜。”
虞琰愣了一下,方才明白她是说,连自己在南岸时,究竟遭遇了什么人的追杀,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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