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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思瑶跟着那小太监便进了这徽启殿。从宫门口到正殿的路却是很长，而这路的两边尽是些松柏之木。前边儿便是方才排在他前头的那些新科进士，只不过他们大约个人才由一个小太监引着。至于那提篮，也是各人提各人的。
有人扭头发现了宁思瑶，隔了好十几步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一时间前面那几个人都齐刷刷地回头，看了宁思瑶一眼。随即又转回去议论了些什么，然后又有人转过头来看他，脸上竟还带着玩味的笑容。
难道他们在说自己的什么是非？宁思瑶也看见了，他有些气闷，也不知那些人议论自己什么，难道是为着有个专门的小太监替自己引路并帮忙提东西？宁思瑶倒不觉得自己受了优待，他想着自己不过是凑巧来得最晚罢，这才独占了一个引路的小太监。也许待会儿就有什么人跟上来了……
所以说大白天的不能想事情，这会儿天不过刚刚发白，就应验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突然旁边儿的大树下闪出两个小太监，他们直拦下为宁思瑶引路的那个小太监便问道。
那小太监愣了愣，因道“小奴名叫戴小荣，您两位有事儿么？”
“有事儿，当然有事儿！”其中一个小太监理直气壮道，“胡公公正到处找你呢，不想皮肉吃苦的就快些儿同我来！”
“胡公公找小奴有什么事儿？”戴小荣为难道，“陆公公方才叫小奴送宁公子进去，这，这胡公公那里能不能叫他老人家先等一等？”
那小太监叉腰道“你敢叫胡公公等你？是皮子在发痒罢！送人这种事情让我兄弟去办就得了，你快些儿随我来。”他说着便将身旁的小太监推了一把，直推到戴小荣的身旁，“你有什么东西，给他便罢了。”
戴小荣无法，只得将手里的提篮给了那小太监，有叮嘱道“兄弟，这就交给你了，好生送宁公子进去罢，我回头谢你。”
“好啰嗦！快些儿跟我来罢！”那小太监早就不耐烦了，见戴小荣手里的提篮也送了，话也关照了，便一把将他拖过来，两人这便走了。
宁思瑶看得有趣，这两个小太监身量都偏小，可方才走了的那一位气势倒是足得很，留下的这个虽然还没有开口说过话，不过看上去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他和刚才走了的那个小太监一样，两个人的背都挺得直直的，和那些佝偻着身子的小太监们完全不一样。
宁思瑶一时好奇，便问道“这位公公，不知如何称呼？”
那小太监似乎没想到宁思瑶会问他的名姓，他刚要张口回答，突然又闭上了。过了片刻，那小太监竟是红着脸道“小奴姓李，叫李明心。”
“明心？明心见性？这名字倒有点意思。”宁思瑶不由得叹道，他仔细瞧了瞧这小太监。只见他面上肤色细腻白净，五官生得颇为生动鲜明，只是现在身量狭小，想来还未长开。彼时大了，或许俊俏秀美，不在自己之下罢。
李明心偷偷瞧了宁思瑶一眼，发觉他正在看自己，这脸上竟是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眼睛也变得晶亮。他微微低下头，避开了宁思瑶的目光。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也没有再说话，不一会儿便到了前殿。
前殿正中围着明黄色的帷幕，楚皇现在正端坐在里面，不过还没有到拜见的时辰，他们是见不到的。穿过前殿，便到了后殿。后殿宽敞，连着一个后院，殿试的考场就设在这里。
宁思瑶按着姓名牌子，找到了自己的隔间。那李明心提着篮子也跟进来了，宁思瑶刚想谢谢他，哪知他竟自顾自地开了篮子，替宁思瑶收拾东西。
也不知这李明心平日里是在哪里当差，这扎手扎脚的，没两下就碰翻了砚台，撒了些许黑墨出来。宁思瑶看他年纪小，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比自己还要小，便不忍心责怪他。只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来，擦拭桌上的黑墨。
李明心在一旁站着，有些傻眼。他好几次上来想伸出手，接过宁思瑶手里的帕子来擦桌子，可是那手伸到一半，却又放下了。直等到宁思瑶将那桌子擦了个干净，李明心这才趁他没有防备，从那手里一把接过帕子，道“宁公子，对不起，害你的帕子弄脏了。让小奴去帮你洗干净罢。”
“这很不必，公公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宁思瑶轻轻从他手里扯回帕子，展开看了看道，“这帕子只脏了一点点，没有关系的，还可以用。”他开玩笑道，“公公若是替在下拿走了，那这一日在下万一要用帕子的时候该怎么办？抹在面上么？”宁思瑶说着，又做了一个用手掌擦脸的动作。
他原本是怕李明心人小，胆子也小。回头再给他吓着了，所以这才说了些戏语。谁知李明心竟是眉头一皱，直接从他手里抢回帕子，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条干净帕子，摔到他怀里道“这脏了就是脏了，公子先用小奴的罢。回头小奴给公子洗干净了，再换回来！”
这语气霸道得很，竟全然不似一个小太监。宁思瑶一下子听住了，直愣愣地拾起他的帕子，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宁公子，小奴先告退了，迟些再见罢！”李明心揣了宁思瑶那弄脏的帕子，这就出去了。
这会儿，宁思瑶坐在桌前，对着那题目纸，不知怎的竟想起这小太监来。他那气势，怕是自己贵为嫔御又怀了皇嗣的姐姐都未必又罢。宁思瑶很清楚宁砚泠的性格，这样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