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笃倒吸一口冷气,不禁怒起,咬牙切齿道“这王康,实在可恶,我恨不得将他剁成碎片,烧成灰,丢到茅坑里去!”可他想到窦固,气势顿衰,道“哥哥,王康是洛阳府尹,我们贸然行事,叔父知道了,又会责难我们!”
窦宪摆摆手,道“弟弟不要担心,咱们见机行事,绝不留下任何痕迹就是,谅无大碍。再说,有皇后妹妹撑腰,咱怕什么呢?叔父顶多骂我们一顿,还能怎么样?”上次入宫,窦宪见了窦皇后与窦贵妃。窦皇后大喜,将窦宪拉到一旁,窃窃私语了许久。
说话间,两人已到洛阳府前,两个巨大的石狮子张牙舞爪,怒目圆睁,伫立在府门口。几名公差身着皂衣,按着腰刀,瞪着眼睛,昂然挺立。窦宪、窦笃窜入草木中,偷偷趴着。蹲了一会,窦笃失去耐心,道“哥哥,咱们走吧,就算蹲到明日天亮,王康也是毫发无损啊。”
窦宪目光坚毅,紧紧盯着府门,低声道“在岭南时,郭郅常带我们打猎。我们常常不吃不喝不睡,悄悄跟着老虎、狮子,往往一跟就是好几天,受了无数苦楚,才将其打死,有时甚至空手而归,这其中的道理,弟弟难道不知道吗?”
窦笃摇摇头,默然无语。窦宪低声道“凡成大事者,必能等、忍、稳、狠、隐。如今,王康便是我们的猎物,如果就此罢手,怎么能扑到猎物?”
过了一会,府中走出一人,脸上凹凸不平,奇丑无比,正是苍狼。他仰头望了望天,又走了进去。一会儿,府中抬出一座绿昵大轿,苍狼跟在一旁,神色恭谨。
待轿走远,窦宪轻轻道“轿厢之中,多半是王康,弟弟,咱跟上去。”两人从草丛中窜出,远远随在后面。
苍狼一行人沿着洛阳河,不紧不慢走着。卫兵如狼似虎,大声吆喝,在前开道。路上行人慌忙避让,慢了一点,轻则被拳打脚踢,重则饱受一顿乱鞭。
窦宪略略一思,心想“是了,是了,沿洛阳河向东,走上几十里,有一座山叫老君山,是祈福的好地方。这王康必是去那边!哼,听说老君山十分险峻,我恐王康求福不成,反而速死哩!”
走了一个多时辰,卫兵更加骄横,吆喝声震天,而行人愈多,卫兵手持皮鞭,没头没脑,一顿乱抽,只听惨叫声连连。忽然,那开路的两名卫兵,竟如破革烂袋般直飞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掉入洛阳河中,溅起一片水花。窦宪、窦笃一惊,心想“谁居然有这般力气?”
“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凭什么要老子让?哼,竟敢用鞭子抽老子。从来只有老子揍儿子,哪有儿子打老子?今天不给点颜色瞧瞧,就不知道老子的厉害!”只见一条黑大汉,高高壮壮,宛如一座铁塔,一口一个老子,对着轿厢,破口大骂。
窦宪见了大喜,道“哈哈,弟弟,又是那黑炭团,这下有好戏看了。走,咱到人群里,慢慢瞧,等一下,就办妥这大事了!”那黑大汉正是李敢!他身后,跟着张封、杨武,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
原来,耿恭奏请守孝三年,章帝不允。耿恭倔强,回府之后,不肯去虎贲营任职,章帝倒不着急,搁置不问。这日,太监传马太后懿旨,请耿恭入甘泉宫议事。耿恭的伤已痊愈,正思再次入宫,奏请去职守孝,遂随了太监,前去宫内。张封见了,不禁太喜,急忙去找李敢,一时找不着。到了后园,看到李敢举着石锁,汗流浃背,忙上前一把抱住,道“我的哥,找你好久了!原来你躲在这里!又不要上阵杀敌,举什么破石头!无聊得紧,无聊得紧!”
李敢的杖伤已好,见张封这么说,将石锁往天上一抛,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喘气,道“张封,你说,以前在府里,哥哥今日带我们打猎,明日带我们游玩,好不痛快!东归洛阳后,哥哥突然变得胆小了,生怕我们惹事,不准我们离开府门半步。这不,都半个月没出门了,都不知鸟是怎么拉屎的,无聊无聊!还不如举举石头!”
这时,杨武闻声,也走了过来,道“就是就是!天天闷在府内,鸟味没有!现在是春天,听说洛阳河边的垂柳都绿了,风吹来,摇摇晃晃,很是好看,许多读书人都去看了,我也想去瞧瞧。”
李敢拍手道“杨武,你大字不识一个,还装什么读书人!”
杨武倒不在意,嘻嘻一笑“有句话叫诗酒不分家,既然有很多读书人去看什么破柳,我想,肯定会有许多买酒的,嘿嘿,什么样的酒都有,想想口水都流了出来。”
李敢一听,立即从地上蹦起来,道“走走走,咱们去走一遭看看。”想到耿恭,又垂头丧气“哥哥不准我们出去呢,唉,真不自在,以前当强盗、打西域的时候,天大地大,任我独行,偏偏这破都城,这么多臭规矩。”
张封微微一笑,道“出去还不容易吗?随着太监,入宫去了,一时半会肯定回不了。我们偷偷溜出去,快去快回,谅也无事。只是我们要随时记住哥哥的话,不得惹事!”
李敢、杨武连声答应,异口同声道“我们只喝酒,不惹事!不惹事!”说完,三人便偷偷地溜了出去。
这李敢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一见鞭子抽来,往旁一闪,夺过鞭子,一把抓住卫兵,抛入河中,还不肯罢休,骂骂咧咧,冲了上去,想殴打其他人。张封急了,慌忙拉住,劝道“哥哥,说好了不惹事的!”李敢一听,只得收住手脚。可那些卫兵平时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