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泽被刺的消息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速传到了皇城。
这位刚刚赢得一场重要战役的少年将军,在班师回朝的路上,被一个女子刺杀,而这女子在刺杀之后,居然堂而皇之的离开了军营。
皇城之内是风起云涌,可这大司马府内却格外的平静。
风吹起地上一片落英,吹向那庭院深深的府邸。
府邸外是晴空万里,可府邸内却因那到处生长的是苍天大树,遮住了本该照射入府的阳光。
虽已是初夏时光,但步入府邸内,却依然有一种阴凉之感。
落英伴着那飞速奔跑的魂师,飞向这座府邸看守最为严密的中庭。
中庭之间摆放了无数的盆栽,还有一些插花制品。
看似随意的布置,实则被人精心摆弄过,每一个盆景都有属于自己的方位。
魂师进入中庭之后,呼吸虽依然急促,脚步却立马慢了下来。
生怕破坏了这些盆栽的方位。
这些个小小的盆栽,每一个都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大。
自他的爷爷入江家时,这些盆栽便在了,这些盆栽也算是看遍了江家的起起落落了。
所谓伴君如伴虎,江家的人可比那帝王难伴的多了。
穿过如同森林般的盆栽林。
不远处一席白衣出现在魂师的眼中。
白衣背对着他,那如青葱般的手指,握着一把锋利的剪刀。
剪刀裁断花朵的枝干,将它们插入那一片翠绿之中,那沾了朝露的芍药花点在翠绿中,似乎还活着一般。
“现场没有搜索到少爷的魂魄。”魂师双手捧起聚魂灯。
“嗯。”白衣的语气完全是在意料之内。
“我已派出许多魂师寻找。”
“不用了。”温柔抚摸着一朵茉莉花。“京城里关于离泽遇刺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属下愚钝,当今世上,能有那个能耐收走人魂魄的女魂师,唯留占魂派的少宫主,但按照魂派的规矩,女魂师在未成婚或未继承宫主身份前,不得出魂谷。”
魂师家族大多为男子,女魂师几乎是屈指可数,而每一位女魂师在出生时便会被下蛊,唯有成婚后,或继承一派长老身份的魂师才可以出谷。
“收走魂魄可不止你们魂师有这种本事。”
将手中的茉莉插入花盆中,观赏着面前已经趋于完美的花朵。
江家军听命于江离泽多年,跟在江离泽身边的都是他的心腹,当初他死了那么多次,都没有走漏过一次消息,唯有这一次,那么唯一的解释走漏消息的人是杀人的人。
一片落英在白衣男人四周飘飞。
一瞬间,白衣扬起,内衣的红衣如同鲜血般红烈,杀意尽显。
魂师吓得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可只在眨眼之间,白衣缓缓转过身子,摊开手掌,那落英飘飞到白衣的手中。
衣袂飘诀,恍若谪仙。
魂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司马。
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洒在大司马的身上,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芒,让他更加俊美的不像人类。
温柔的望着手指尖的落英。
“辛苦了,她让你带了什么消息过来。”
那温情的模样,像是在对待远方的恋人传来的信件。
花瓣飘飞在半空中,逐渐显露出八个字。
五月初三,兰亭阁见。
“不见不散。”
温柔的将面前的落英化为了灰烬。
“主人我现在就派兵前往。”
“不,我亲自去。”
且看那飘飞在空中的灰烬又组成了五个字。
只见大司马。
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那空中的字再度转化为一片落英,飘向她的指尖,轻嗅落英。
一股极淡的香味在白衣的指尖弥散,像是空山新雨之后山中老木散发出的味道,这味道之中,还夹杂着一股极淡的山茶花香味。
“我会如约而至,你就不一定了。”将那落英飞向魂师。“派兵寻找山间所有有野生山茶花的地方。”
兰亭阁为月牙城的一座已经废弃的楼阁,鲜为人知。
但作为大司马的江倾山却一定会知道。
因为这座楼阁是江倾山的祖爷爷所建。
那个时候,他的祖爷爷还只是个地方州官,不过因为文采出众,在自己途径此地的时候,由自己的师弟引荐过一次。
“你祖爷爷连只扰乱他下棋的鸟都不敢杀,你倒是什么都敢,真不怕你祖爷爷从棺材板里爬出来揍你。”
睡在树枝上,吃着刚刚摘下来的果子。
自己这个位置,距离兰亭阁只有一个山头,若是天气好,兰亭阁内的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这座树极高,刚好又能够看到林外的商道。
若是有商队进城,自己便用点荆棘草乔装一番,去散布些江离泽已死的消息。
“现在的胡国皇城估计是彩旗飞舞,举城同庆,各家各户晚上都要激动的睡不着觉吧,毕竟这么个大魔头死了。”咬了一口野果。“想想上一个让胡国皇城有如此壮阔的景象的人还是我呢。”
想到这里,心里头还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忽然,一阵细小的动静传入她的耳中,立马从树上站起,脚尖一点,飞跃到更加茂密的大树上。
透过树枝之间的缝隙看着底下那些谨慎小心的士兵。
是江离泽的手下。
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找到自己。
隔了一百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