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之前少年已为大黄马多预备了一些草料,如今在这荒郊野外的,也不至于让大黄马挨饿。待木楫远去,看看天色已是不早了,少年望了望大江,便想着叉些鱼来烤着吃。在附近寻了棵大树,认真的挑选了片刻,取了根长长的树枝,又将一端磨尖了,随后,少年便趟入了江水中叉鱼。
望着水中一条摇头摆尾的大青鱼,少年举起手中的树枝,狠狠的刺了过去。奇怪的是,以其一向精准的技法,手中的树枝居然莫名其妙的刺了个空。望着惊惶远去的大青鱼,少年心中不禁一阵郁闷。接下来,又连续叉了数次都毫无二致的有所偏差,少年在纳闷之下开始仔细的琢磨了起来。随后通过将手中树枝探入水中,细细观察水中那截斜影,终于发现了鱼儿与树枝在水中的具体位置与目光所见的影像之间存在着折射与扭曲。
掌握了此点以后,少年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开始变得无往而不利。在接连收获了数条大鱼之后,少年就近清理干净,并在附近拾取了一些枯枝败叶,又折了一大捆干燥发黄的芦苇。远远的避开了那一大片芦苇丛,小心翼翼的升起一堆火,将那几条鱼串于树枝之上,认认真真的烤起鱼来。
待鱼儿烤得发黄熟透,遂又取出了随身所携带的一应佐料。待其将已然烤熟的鱼儿一一涂抹均匀之时,身侧的那条黄土大道上远远的行来了几位衣衫褴褛的路人。待数人渐渐的走近,少年才发现,竟是一对互相搀扶着的年老夫妇,以及一位牵着一名垂髫幼童的年轻妇人。
那名垂髫幼童甫一接近,似乎是因闻到了烤鱼香味的缘故,只是睁大了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呆呆的望着正吃着一条烤鱼的少年。那毫不掩饰的期盼眼神,似乎是在无声的述说着腹中的饥饿。
见幼童此状,少年一愣,随即忆起了自己幼时的境遇,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怜惜与同情。于是,随手便将手中的那串只来得及吃了一条的烤鱼递了过去。幼童此时突然焕发出一股莫名的大力,猛的从少年手中接过那串烤鱼,也不道声谢,直接拽下其中一条大嚼了起来,嚼了一阵,方才猛然醒悟的将剩余的几条递与了身旁的几位大人。
还是那位年轻的妇人与那对老年夫妇,纷纷感激的望向少年,并出声表达了谢意。
此时天色已晚,少年放弃了再下水叉鱼的念头,强自忍住肚中的饥饿,搜集了几大捆干枯的芦苇,又请了数人围坐在篝火旁,慢慢的一起攀谈了起来。
通过了一番交谈,少年得知这一家数口原本是吴国人,老者乃是一位工师。昔年,随着越国吞并了吴国,那对老年夫妇及其女儿作为匠户便被一起迁入了越国。待到老者的女儿亦即是眼前的那位年轻妇人长大成人,便嫁与了一位在军中任职的越人为妇。数年前,那位越人作为了越国大军中的一员,追随着越王无疆进攻楚国。岂料,此战越军遭遇了惨败,越王无疆当场战死,那位越人也随着大军的败亡而没身其间。
随着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两国大战,至此时,越国早已被楚国完全的吞并。老者夫妇早已年老体衰干不动匠作,此际女婿已战死,于是干脆携了女儿及小外孙,离开了越国居所回返阔别已久的家乡故地,而那对老年夫妇的故乡正是那大江对岸的金陵邑。
次日一早,昨日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再次操着木楫踏歌而来。待到木楫靠岸,旅者登陆,少年等人便开始踏着跳板走上了木楫。
突然间,跳板从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中滑落江中。一旁的少年惊奇之中,顺着白发老者的目光望去,只见其正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那对老年夫妇,良久之后老泪纵横的喃喃问道:“小玉,是你们吗。”
那对老年夫妇此时正俯下身子低着头照顾那垂髫幼童,闻声齐齐的抬起了头,随即那位老妇人呆呆的望着面前已是垂垂老朽的白发老者,眼角滴落几滴浑浊的泪珠,激动的道:“父亲,是您吗,我是小玉,我们回来了。”
随着父女翁婿的相认,木楫上顿时哭作了一团。
原来,少年眼前的那位白发苍苍的舟子却是那位老妇人的亲生父亲。当年,因吴国战败被灭国,白发老者从纷乱的战场上辗转逃亡。待其返回家乡之后,才发现其唯一的女儿小玉举家作为匠户被迫迁往了越国。白发老者的妻子、小玉的母亲因思念成疾,在白发老者回返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徒留下那白发老者孑然一身。此后,白发老者因思念女儿,干脆弄了个木楫,日日在这大江之上摆渡往来的旅人,期望有朝一日女儿返家之时,能够与其在这大江之上重逢。
待一家人倾述完了相思之苦,那位白发老者又抖擞起精神,提着竹篙驾着木楫乘风破浪的穿过了大江,来到了对岸的大山脚下。白发老者在那处大山脚下搭建有一座简易的木棚,在诸人的苦苦挽留下,少年牵着大黄马,也随着一众人来到了木棚处。
随后,白发老者又宰鸡杀鸭、张网捕鱼,并远赴十数里外的一处集市上提了一刀肉沽了一些酒,喜滋滋的张罗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席间,那白发老者对着少年道:“小友,老夫观你神清气朗,身手敏捷,当是习武之人吧。”
闻言,少年恭敬的道:“老爷爷果然是目光如炬,小子之前确是习练过几日武技。比起您老人家来,还当不起神清气朗、身手敏捷。小子斗胆揣测,老爷爷您此际至少应该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