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月淡淡笑笑,“庶福晋父兄都在内务府为官,庶福晋母家乃为内务府世家……庶福晋如今又为亲王庶福晋,又曾为主子爷诞育过格格……故此这话庶福晋说得,奴才是万万不敢说的。”
含月说罢,行礼告退,躲开了去。
侯佳氏轻哼一声,“跟她主子一个样儿,遇事儿先躲了。在人前永远维持一副菩萨面孔,当真以为谁都不知道她们内里是什么心肠!”
“主子小声儿点儿……”哭红了眼睛的星链小声道,“主子现下与侧福晋已然撕破了脸,便怎么都不能再得罪嫡福晋去了。”
侯佳氏黯然垂眸。
星链说的有理,如今她在这后院里,没了闺女,没了阿哥爷的宠爱,此番又没了王佳氏的帮衬、星锁的得力……正是人单势孤的局面。
若再得罪了嫡福晋,那她当真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侯佳氏纵然再不甘心,却也无奈。她深吸一口气,霍地回头,却正撞上王佳氏若有所思望过来的目光。
在王佳氏面前,侯佳氏便又高高扬起下颌来,傲慢地轻哼一声儿。
她身边儿最得力的女子,是被侧福晋给设计走了;可是那背叛她、投靠了侧福晋去的王佳氏,却也还不是同样的下场!
她一肚子的怨怒,正好儿找到了人来宣泄。她便冷笑一声走过去,“……便是跟了新主儿,怎么也没见她帮衬你一把去?”
“她设计整我,怎么着我都不意外,终究我与她早已势成水火;可是你呢,你不是刚投靠她去么?对新投诚来的人,好歹也该多给几天甜头吃,可是怎么这刚开头儿,她就对你不屑一顾啊?”
王佳氏不动声色,甚至也不看侯佳氏,只是静静撇开视线,望向别处去。
“你不用在我眼前再装这清高孤傲的样子。”侯佳氏嗤了一声,“若当真是冰清玉洁的人物,你不投靠我,你也应当不投靠别人去。便是逼急了,也该铰了头发当姑子去,或者干脆一头撞死,犯得着继续活在这浊世间么?”
王佳氏终是听不得,回眸盯着侯佳氏。
“我既生在内务府旗下,这辈子的命数就不是能逃得了的。你难道不明白,这样的命数之下,咱们的性命都不是自己的?说什么当姑子,又是撞死的,自己倒是一了百了,可是却会连累阖家全族去!”
“这样的话,也亏得你这样内务府世家的格格说得出口……你是可以不识大体,我却不能不顾着家人。故此咱们两个当中,想故作清高的可不是我,倒是能将那番话都不假思索就往外说的你才是!”
侯佳氏虽也是牙尖嘴利,可是当真要说理的时候儿,却往往不是知书达理的王佳氏的对手。
侯佳氏恼了,扬手便要打。
王佳氏一声冷笑,“……从前我是你房里抬举出去的人,你怎么打我,我都忍;可是如今,咱们两个之间的情分已是尽了。如你所说,我已是投靠了新主去。”
“你现在打我,便别怪我不客气。从前我不到嫡福晋面前去告你,可是从今儿起,我便豁出去了怎么都要闹起来的!”
“若当真闹起来,我素日里的矜持便也顾不得了。总归什么有的没的、陈年烂谷子的事儿,我便都会忍不住说出来!终究闹个鱼死网破罢了,我首告本主儿,便是该死,你以为你就能独活?”
侯佳氏唇角抽抖,可是此时局面的被动,叫她这手用了好几回劲,终究还是没有莽撞地落下来。
那支要扇巴掌的手,终究变成了指向王佳氏的一根指头。
“你……你给我等着瞧!你以为你投靠了新主儿,你就长本事了?我告诉你,胆敢背叛我的人,我决不轻饶!”
侯佳氏气冲冲地先回了东厢房去。
王佳氏黯然在廊下站了好一会子,这才忖了忖,没回后院后罩房去,还是转身走向了廿廿的西厢房来。
.
廿廿捉着王佳氏的手,将自己的手炉递过去,叫王佳氏抱着。
“瞧你,大冷天儿的何苦在那风口里说那么些话去?”
王佳氏凝着廿廿,“你倒狠心,用这主意撵了她身边儿的人去,自是好手段。可是你却也连累了我,将我身边的人也给撵了出去……”
“她尚且还能闹得,还能拿我撒气;可是我呢,我现在她们眼里,已是成了个笑柄!”
廿廿静静听着,听罢垂首含笑。
“……姐姐别急,到听我问姐姐一句话。”
王佳氏眯眼道,“你说。”
廿廿静静抬眸,“姐姐难道真的愿意留着星泓和星瀑两个在身边儿守着?”
王佳氏微微一震,这便也暂且没出声。
王佳氏自己就是官女子的出身,原本也是侯佳氏房里的使令女子。故此开脸当了十五阿哥的侍妾之后,身边儿的女子便都是嫡福晋和侯佳氏指派的。
她没有资格带陪嫁的女子,也没有资格自己去跟内务府挑选女子,总归内务府送来什么就是什么,嫡福晋和侯佳氏指给谁就是谁。
虽说几年下来,在她自己的用心之下,星泓和星瀑两个与她也积攒下了不浅的情谊去,可是终究……这两个人都是旁人指派来的。
廿廿伸手过来握住王佳氏的手,“我那般处心积虑,想要将王姐姐你拉到我身边来,我又岂能凡事不为王姐姐着想去?”
“这回既然是我开头儿要往外放女子去,我既然瞄准的就是侯佳氏,又如何想不到那侯佳氏必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