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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受封的福晋、格格告退离去后,星桂送了回来,便是轻叹口气,“奴才当真想不到,便是世袭罔替的王爷家,可是这克勤郡王的福晋却也终究只是个郡王福晋,怎么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冒犯主子?”
廿廿轻轻点了点头,“别说你想不到,连我都没想到。我好歹算是自小在宫里长大的,这世间的尊卑,宫里从来都是规矩最严的地方儿。稍有差池,丢掉的就不止是自己一个人的性命……”
“可是,自从皇上被明立为皇太子,再到荣登大宝以来,宫里的这个规矩就仿佛不再顶用了。一个又一个的,豁出了性命似的往上来,就仿佛不怕死似的。”
廿廿轻轻眯眼,回想从前,“绵恺周岁那会儿,我心下虽说防范,不过也还是犯着嘀咕的,总想着身为八大世袭罔替王家的克勤郡王家,不至于这么没规矩。可是你瞧,这二年过来,他们家一回又一回的,几番番证明,我担心的没错。”
星桂皱眉道,“可是他们图什么?尤其是这克勤郡王家,都已经是八大世袭罔替的王家之一了,他们这么着,究竟是想要什么?”
廿廿静静闭上眼,“我也这样问过自己……思来想去,总归逃不过一个可能去——那就是有人许给了他们更高的身份、更大的利益去。”
廿廿眸光轻转,“比如说,克勤郡王家虽是世袭罔替的王家,但是他们家终究只是郡王家。比之另外几家的亲王家,他们家何尝就不想更进一步去?”
“除了爵位,还有差事。他们家就算是世袭罔替的王家,可是无论从乾隆朝,还是到了咱们皇上这嘉庆朝,皇上但凡派王公家的差事,那些总理王的差事里,总是少见克勤郡王家的……”
星桂便猛地一拍手,“奴才记着主子说过,便是那多年不受重用的肃亲王家,自从皇上登基以来都已经开始登上台面,不但屡次替皇上行祭日、祭月的典礼,皇上更是将主子的二妹指给他们家去……”
“可是这样的差事,却一向都轮不着克勤郡王家……”
廿廿静静一笑,“是啊,心有不平,便生不甘。而这时候又有人伺机而来,许给他们更高的地位、更重要的差事去,那他们自然就心动了。终究,现在这位克勤郡王恒谨,本就是个年轻莽撞的性子。”
廿廿轻轻眯眼,望向窗外,“今儿我本还期望克勤郡王的福晋能是个知进退、懂分寸的,终究她好歹是孝贤皇后母家丹阐所出的姑娘,若但凡有傅恒和福康安家几位格格的性子去,便还可有转圜的余地去。”
星桂叹口气,“是啊,若这位克勤郡王福晋是个懂大义的,若能回去对克勤郡王善加规劝,一切都还有向好的可能去。”
廿廿轻轻摇头,“可惜了,这个富察氏却没有傅恒和福康安家几位格格的眼色去……那她,就也是个福薄的命。”
星桂静静将主子这话回味了一番,不由得还是又叹口气,“克勤郡王自己折腾就折腾了,真不明白这位福晋又跟着折腾什么去?”
廿廿静静抬眸,“……她是富察氏啊。如今二阿哥的后宅里,我钮祜禄氏与她们富察氏,正是二分天下。”
星桂心下便是咯噔一声,“对啊,二阿哥的侧福晋也是富察氏,正也是孝贤皇后母家的同门呢!”
廿廿便轻叹一声,“如今,二阿哥的心思不好猜,两位福晋都进宫日子不短了,可是偏偏谁都不受宠,谁都没有所出……这便难免反倒加剧了她们两个之间的心结和争夺去。”
“可是说到底,她们两个自己还都是个孩子,斗来斗去便都要指望上自己的母家助力才行。”
“在绵宁的侧福晋富察氏眼里,舒舒与我是本家儿,我自然会更向着舒舒去,她心中对我自有防备,甚至是迁怒……而我的绵恺,又是绵宁之外唯一的皇子。故此,她便是为了争宠,为了讨好绵宁,也会想要截住母家,先从我们母子这儿下手。”
星桂也吓了一跳,“主子的意思是……难道是二阿哥那边……?”
廿廿忍不住轻轻冷笑,“若不是为了绵宁,那克勤郡王又何至于要从如此年幼的绵恺下手?你想想,目下绵恺能威胁到谁去?——唯一的解释,就是绵宁。”
星桂的心都狂跳起来,“二阿哥他,他怎么能对主子、对三阿哥如此?”
廿廿也是阖上眼,静静地半晌,“我便是到此时,还是不愿相信这事与绵宁有瓜葛。我倒宁愿相信,这就是二阿哥后院里几个半生不熟的小丫头们自作的主张!她们以为,只要摁住了我的绵恺,绵宁的地位便无人能威胁到,那这就是绵宁想要的……能帮绵宁做到这些的,就会得到绵宁的宠爱去。”
星桂小心地看廿廿一眼,有句话已经涌到了嘴边儿,却还是咽下去了。
廿廿侧开眸子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倘若是那侧福晋富察氏已然如此,你想说,舒舒呢?”
星桂迅速地点了点头。
廿廿静静掀开茶碗盖儿,拨了拨水面上的茶叶。
“还是那句话,日久见人心,要看。”
星桂的手指头都有些冰凉,“……若是富察氏要有什么异动,倒也罢了,主子尽管水来土掩就是。只是,只是若是主子母家其他房头又要联合起来闹幺蛾子,主子才真正要为难了去!”
廿廿缓缓点头,“对。对外人,我尽可以出手整治;但若是我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