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毫无准备,慌乱之中带着侧福晋富察氏、星楼和赵氏迎到中所门外。
廿廿下辇一个一个亲自扶起,“今儿是恭勤公的周年祭,那今儿咱们便只有家礼,不必拘着国礼了。”
雅馨远远瞟一眼舒舒,待得近前各自见礼,雅馨低声对舒舒道,“瞧,我劝你不听,如今倒是皇后娘娘亲自驾临了,你便连主动去请罪的机会都失去了。”
“连皇后娘娘都肯如此纡尊降贵,你又那般端着,倒是何苦?”
舒舒又是恼怒,却又说不出口,只管咬咬牙,“她这哪里是为了我来的?她不过是为了我阿玛的周年祭!我阿玛当年也没少给她出力,她能那么顺当地拿下和珅、福长安,还多亏了我阿玛去!”
“况且我阿玛无论是在步军统领衙门,对她阿玛;还是在銮仪卫,对她弟弟,全都叫她挑不出一个字儿来吧!”
雅馨叹息道,“你说的没错儿,可恭勤公终究是你阿玛不是?况且她是皇后娘娘,恭勤公与她有主奴之份,那恭勤公替她出力,本也应当啊。”
舒舒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雅馨低声耳语,“……皇后娘娘都递了台阶儿,你今儿一就手就下来吧,别再端着了。说实话,过了这个村,就怕都没有这个店儿了。”
舒舒终究就一个阿玛不是?若不是皇后娘娘还肯记着布彦达赉的情分,那怕是连今日这个台阶儿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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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率领众人进内拈香,之后被引入正房落座,上奶茶伺候。
廿廿温煦对舒舒道,“我知道你是孝心的孩子,但是等你阿玛周年祭过了,你也要爱惜你的身子,多多调养才好。今儿瞧着你的神色,倒是可怜见儿的。”
廿廿如此,舒舒倒越发听得刺耳。
“媳妇这一年来能在宫里为阿玛守孝,又何尝不是皇后额娘的恩典?儿媳这厢还要谢皇后额娘的恩了……”
廿廿便笑了,只看了雅馨一眼。
雅馨心下就是轰隆一声,知道全完了。
舒舒在宫里守孝,是有皇后惩戒她的意思,可是当时双方都是事儿赶事儿,才将一切都僵在了这个点上的。
况且皇后今天都肯主动来了,舒舒最最应当顺坡就下来,那就什么都还有可能……可是她这拗劲一上来,皇后就凭什么还给你脸了去?
雅馨最是知道皇后是什么性子,终究都是钮祜禄氏的格格,谁骨子里不是个狼呢!
廿廿浅浅点点头,“那就不必了。只要这一年的孝期过来,能叫你心下平静些儿,那倒也是你们父女两个各自的福分了。”
廿廿静静盯一眼舒舒,“孝道是大事,可你在宫里为二阿哥福晋,身份终究有别。故此在你阿玛的孝期上,倒有两种选择。”
“一是你可以按着孝女的规矩,替你阿玛守满二十七个月的大孝去;二呢,你可以凭二阿哥福晋的身份,当主子的,且又是已经出嫁的闺女,便守这一周年就也够了。”
“总归两者对你而言都是合情合理,端的看你自己个儿想怎么选。”
雅馨都紧张得掌心儿出汗了。
皇后这是再一次将台阶儿都给递到舒舒脚底下来了!只要舒舒点头,赶紧起身行礼谢恩,那她的孝期就可以即日就解了!那她从今儿起,该怎么着就可怎么着了——譬如可以重掌管家之权,当然更要紧的是,又可以与二阿哥同房了,这便能将生育第一个孩子的资格牢牢抓在她自己手里!
眼前都已经到了什么时候儿呢,要说帮二阿哥争位,为时尚早,终究皇上刚过不惑之年,春秋正盛,现在筹划什么都是枉然;反倒是现在她自家里……二阿哥正是二十岁的好时候,这时候不抢先诞育子嗣,难道要让旁人抢得先机去不成?
雅馨一个劲儿给舒舒使眼色,恨不得起身到舒舒身边儿去提醒她。
这所有的神色和气氛,如贵人在一旁全都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她年纪小,进宫又晚,今儿从进门儿开始,除了必须要说话的时候儿才出个声儿,其余都是静静地当个听众。
只可惜不管雅馨如何使眼色,舒舒那边儿竟一直是不肯对过眼神儿来,这便叫雅馨所有的眼色全都落到了空处去。
雅馨终究也是累了,收回目光,忍住一声叹息,将目光别开,望向别处去了。
廿廿端然喝茶,一碗奶茶都喝完了,这才举帕子拭了拭唇角,“舒舒,你可想好了?”
舒舒深深吸口气,抬眸望向廿廿,“……儿媳倒还有件事,想跟皇后额娘请个明白的示下。”
廿廿点头,“嗯,你说。”
舒舒问,“敢问皇后额娘,我阿玛的周年祭您都肯亲自驾临;那等来年七月,是我姑母的周年祭时,皇后额娘是否还会凤驾亲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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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缓缓勾起唇角,“问你孝期的事儿,你这孩子怎么忽然说到这个了?这才腊月,距离来年七月还有大半年呢,你着什么急?”
“再说皇上的旨意你这个当儿媳妇的也应该知道,来年夏天皇上是要秋狝木兰的,故此咱们七月的时候儿能不能在京里还不一定,这么早支出那么远的事儿,又是为何?”
舒舒霍地望来,“皇后额娘既知我姑母周年祭还远着,缘何皇后额娘却急着叫十七叔将那侧福晋给扶正?!便是十七叔家里需要个主事的人,可是也该好歹等到我姑母周年祭之后不是?何苦这样早就定了?”
廿廿静静扬眉,“哦,原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