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白骨,本是世间规律。
可是偏生在这里,活人不似活人,死人不像死人。
那双眼睛还在看着云裳,云裳瞧见她张了张嘴,而后便有声音响起,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却让云裳觉着有些毛骨悚然:“你为什么......穿我的衣裳?这是我的衣裳,是我娘亲亲手所做,我娘亲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巫族每一个女子都有一套这样的衣裳,是用来在出嫁的时候穿着出嫁的。只可惜,我娘亲还没有将这衣裳做完,就已经没有了。这衣裳绣花不够精致,还没有镶嵌上我们最爱的银饰。”
“我本来想自己给它做好的,可是还没有做好,我就死了,死了......”
“我死了?”
云裳大骇,深吸了一口气,巫族的活死人也须得要巫师操纵,才能如同寻常人一般言行举止。
可是这具尸体......
这具尸体不过是受到那圣女的巫术影响,而后尸变了,却能够开口言语。
且她说话的声音虽然有些诡异,说的话,却似乎还带着她生前的记忆。
她认得出云裳身上这身衣裳是她的,记得她这身衣裳是她娘亲所做,本来准备给她做嫁妆的,记得她......已经死了。
云裳深吸了一口气:“抱歉,先前着急,一不小心穿错了衣裳,我们换回来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尸体却并未回答,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云裳,嘴里幽幽道:“你穿了我的衣裳,那本是我的嫁衣......”
“你穿了我的衣裳。”
“啊......”
那尸体骤然高声喊叫了一声,声音中夹杂着痛楚,说时迟那时快,云裳听见那声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便一个纵身朝着先前她下来的那洞跃了过去。
便在那时,那尸体也起了尸。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那尸体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只是那声音一落,云裳便瞧见满屋的尸体都尽数起了尸,挣脱了装着他们的那些麻布口袋。
“谁,是谁闯进来了?”
“杀了她,杀了她!”
云裳先前为了损毁那石棺,本就已经耗尽了内力,如今内力尚未恢复,云裳这一个纵身,却并未跃出那石室。
云裳一只手扒住了石室上的一块石头凸起,想要再次借力。
只是那些尸体却都已经暴动,直朝着云裳飞身过来。
云裳眯了眯眼,瞧着这些尸体的身手,这些尸体,只怕果真如她料想那般,并非是寻常百姓的尸体,至少,他们生前要么是会巫术,要么便是会些武功的。
那些尸体尽数朝着云裳冲了过来,有人已经拽住了云裳的脚,冰冰冷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尸体。
云裳手中握紧了软剑,挥舞着软剑,挡住那些尸体的进攻。
“尔等既已身死,为何不好好入轮回,重新投胎为人?”
“杀了她,杀了她!”
“啊,我的手,我的手受伤了!”
云裳深吸了一口气,知晓自己此时状况,若是与这些个尸体缠斗下去,定然会落于下风,便只飞快地挥舞着软剑,用尽全力又纵身一跃,抓住了那投下光亮的洞口,而后飞快地从那洞口跃了出去。
出来了......
云裳长长地舒了口气,低下头,却瞧见那处洞口骤然出现了两张脸。
云裳心猛地提了起来,咯噔一下,咬了咬牙,手中剑飞快地插入了其中一个脑袋。
“啊啊啊......”
尖利的声音响起:“我的脑袋,我的脑袋!”
云裳瞧见一旁的一块石头,只飞快地将那石头举起,堵住了洞口,而后纵身跃起,隐匿在了一处树屋的树梢,随即取出传音笛,飞快地吹响了笛音。
半晌,却没有听见有丝毫的回音。
没有回音。
云裳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怎么会没有回音?
先前在那灵穴之中的时候,她也曾经用传音笛传信,当时也是没有回音。
当时她只以为,兴许是那灵穴有什么能够遮挡笛音传信的东西,因而他们没有收到自己的消息。
可是如今......
出什么事了?
云裳想起先前在祭台上,那巫族圣女放出来的那些活死人,那些黑色的虫子和鸟,还有那听起来便令人觉着烦躁的乾坤咒。
是不是那巫族圣女的巫术......
可是为何,她却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云裳心中闪过千万种念头,只觉着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便只飞快地从树屋的树梢越过,很快,云裳便瞧见了暗卫的踪影。
暗卫在与人交手......
云裳细辨之下,却忍不住猛地抓紧了手中树枝,与暗卫交手的,也是暗卫......
为何会这样,他们为何会自己人与自己人打了起来。
云裳急忙飞身跃出:“住手!”
可是没有人理会她,那些正在交手的暗卫像是没有了神志一般,只不停地攻击着自己的同僚,且下手狠辣,招招致命,好几个暗卫身上都已经有了不少的伤痕。
云裳提着剑便冲了过去,挡了好几下,可是那些暗卫却好似压根看不见她一般,仍旧只朝着此前攻击的对手冲过去。
云裳只觉着指尖冰凉,是巫术。
定然是巫术夺取了他们的理智,让他们变成了这般模样。
云裳握紧了手中剑,脑中只一个念头不停地闪过。
“巫族必除,便是将整个巫族都彻底覆灭,也必须要除掉这些巫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