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舜臣将目光投向釜山不久,平壤城内便有了一场随之展开的会面。丰臣秀吉的亲信、朝战开始之前兼任船奉行的石田三成赶来与小西行长会面了。
小西行长见石田三成亲至,当真是激动不已,紧握三成的双手不放,互问冷暖。早前说过,这二人都是丰臣家臣中奉行派的重要人物,交情一直甚好,故有此情此景。
寒暄良久,终于转入正题。小西行长问道:“治部少辅兼任船奉行督运补给,实在是一路辛苦,却不知今日亲来平壤则是所为何事?”
石田三成亲热地拍了拍小西行长的肩膀,道:“我与大谷吉继殿下受太阁之命,除督运补给外,也负有督导各军、居中联络之责,不过大谷刑部身体不适,就先留在汉阳由总大将照顾,而我听闻小西君正在平壤,便特意赶来相见。”
石田三成这话其实没有说明来此的缘故,但他作为丰臣秀吉心腹近臣,小西行长正有事问他,于是也不绕圈子了,赶忙问道:“石田殿下,太阁殿下是否了解我军在朝鲜目前的真实情况?”
石田三成敏锐地发现这一问很有问题,目光一凝:“小西君此言何意?”
“便是字面意思!”小西行长脸色极其严肃,凝视石田三成的双眼,认真地道:“如今水路补给有被朝鲜水军切断之危,而全罗道尚未占领,各道则有众多朝鲜义军时时骚扰,平壤这边又正在传播风土病,可谓内忧丛生。
另外,明国前次派来的那支骑兵虽被击败退走,但那支骑兵人数不多,再是如何败退也无损其筋骨。考虑到明国之大,极有可能再度派遣援军而来。
我闻明军上半年出兵蒙古之时动用了近百万大军,而从上次平壤之战来看,连区区三千骑兵我们都差点难以招架,按照这般实力估算,那百万大军……该是何等惊人?因此,但凡战争时间拉得太长,恐怕我们所有人都要性命不保。”
石田三成摇头道:“相隔大海,战场瞬息万变,太阁殿下对此处情形并不完全了解,小西君你是有何打算?另外,你所谓明国上半年对战蒙古动用了百万大军,这一情形你可能确定属实?即便确定,你又是否清楚他们最后的损失?”
“百万大军即便有所夸张,打个对折那肯定是有的。至于损失,据朝鲜方面得到的情报来看应该不大。我个人研判也倾向于认可这个消息,因为明国在战后对功臣的封赏非常重,余者尚不必论,仅文武便有两位勋臣,一候一伯,可见战果辉煌而损失不大。”
说到这里,小西行长又不免忧叹:“如今明国既已参战,则战争已经不仅限于日本和朝鲜之间。朝鲜已经溃败,各道虽有义军但无法影响战局,接下来将是明国和我们来主导战争走向。以我军现在的状况,若与明国死战,恐怕胜负难料,极有可能将困死在朝鲜。”
石田三成皱起眉头,问道:“莫非小西君你打算和明国谈判?有何条件谈判?”
小西行长郑重地道:“割地。”
石田不明其意,眉头大皱:“割地?谁割地?”
小西行长道:“自然是让明国承认我们对朝鲜的占领——或者至少要承认我们目前所占领的土地归日本所有。至于犬牙交错之地,则可以谈判,比如给朝鲜留下北地两道。”
石田三成大摇其头,认为这项提议不具备可行性,因为无论是明朝还是太阁,应该都很难同意。
小西行长肃然说道:“当然不会同意,所以必须要想方设法,不然我等都再难踏上回乡之路。而能让我军保住战果又能全身而退的方法,除了使明国承认朝鲜割地之外,目前恐怕再无别策。”
石田三成听小西行长陈述之后,愁眉不展,想到明军实力强大,太阁那边又过于强硬,他们做臣子的夹在中间实在是两头受限,一时间也无良策可替。
而此时在日本,丰臣秀吉又再次听闻朝鲜水军在闲山岛及安骨浦取得大胜,气得破口大骂,险些昏厥,稍作安定之后,秀吉仍忍不住怒斥:“是不是只有我亲自去朝鲜才能歼灭李舜臣?那个混蛋如果没有堵住海路,我的水军便能赶至西海岸与陆军会合,彻底覆灭朝鲜王最后的力量!”
但是顿了一顿,他又自己压下了火气,闷闷不乐地道:“但由我亲自过去……现在还有些困难。前田,你认为我该怎么处置九鬼嘉隆等人?还有该如何应对李舜臣?”
前田利家献策:“太阁殿下,李舜臣所领朝鲜水军战力究竟为何如此强大,我确实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海路尚在我们掌控之中,李舜臣虽连战连捷,却尚未能动摇我海路运输。
只是,你我对水军皆不熟悉,破解朝鲜水军战法还需依靠九鬼嘉隆等人,若都论罪处死,我们将更加无法对抗朝鲜水军。
依臣所见,太阁殿下不可严厉处置水军战败之罪,还是先做申斥、再作抚慰,彰显殿下主君器量,鼓舞军心。
兵法说强则避之,如今当令水军暂时停止与李舜臣海上作战,据守港湾;同时令陆军相援,务必攻入全罗道并占领朝鲜水军据点,布防沿海。
如此一来,断其根基,釜底抽薪,李舜臣不过海上孤魂,不久之后必将弹尽粮绝,兵将疲乏,朝鲜水军再难支撑,一战可灭。若与此同时,九鬼嘉隆能有破敌之策,则必事半功倍。”
秀吉听完觉得颇有道理,但想了想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要不……把新舰队暂时调给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