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静谧的江南小院,依旧如记忆里那般。
青条石的地,边角都用那碎石头修补过,干净的不生一根杂草。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郁郁葱葱,欣欣向荣,就象是他妻子那一头乌发,明明快五十的人了,却看着还似三十出头的妇人。
明亮的眼神,安静的仪态,哪怕是十五年才见到丈夫,却丝毫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只是微微施一礼,请君入瓮。
童老太爷以前认为这样的妻子如木头般没有情趣,现在却也觉得能保存着那份岁月积淀下沉着,也是一种难得的美,稀少比得上羊脂玉。
家乡所有的一切都还依然如故,六年妻子的容颜也是依然故我,只有自己才是真正的故旧了。
男人,多年后回首,看到年青漂亮又属于自己的女人,总是心会软一软。
别说那个时代四十多岁的大妈真的不年青了,可那得分和谁比,和童老太爷,以及同辈的女人比,她真是太年青了。
而且有的女人如酒,岁月积淀下的美才更醇厚。
童老太爷坐下,感叹道:“没想到老爷华发如雪,香君依旧年少。”
童老太太微笑反问:“香君是谁?”
一句话秒杀,老太太战斗力就是这么狂暴!
童老太爷微怔,难道自己叫错了妻子的字?
三十多年了,当初妻子代替嫡姐嫁进童家,才是十三岁的小少女,羞美青涩,也曾得到过他短暂的宠爱,难不成他真的叫错了。
因为这一着失误,童老太爷内心更加愧疚,总感觉低妻子一头,很多话都说不了了。
童老太太不是捧哏的,所以当然不会甩包袱,虽然她的字就是叫香君,但她是不可能主动承认的。
“上回送来的那些礼物,是公中应有的,这些礼物是我私下里贴补给你的。”
老太太甩了个眼神给侍候的婆子。
婆子们立刻领会了老太太的精神实质,几个人在外面翻开箱子,就开始登记。
“精致瓷器一套五十八件,价值四十八两。”
“苏绣枕被四套,价值一百二十五两。”
……
“总共二千一百三十五两四线银。”
报完数,抬下去,童老太爷一身的汗。
他是交给七格老姨奶奶办的,五千两银子,七格老姨奶奶能贪污一半。
这倒也不难想象,但是七格老姨奶奶那边贪污的比这边送的礼物还要多,这让他内心更加愧怍了。
这是为了你女儿办事,你不说让女婿家出点银子,老爷出这银子,你还贪污了一大半的银子,太可气了。
童老太爷因为生气,这话题就没再题起来。
正好桃儿将原文瑟这边的菜送过来了。
童老太爷问:“这姑娘又是谁?”
有媳妇回答:“是三夫人的娘家内侄女儿。”
童老太爷道:“于家的姑娘,多大了。”
“十五岁。”
童老太爷皱眉,对妻子道:“怎么又相中了于家的姑娘,咱们童家难不成娶不到那好媳妇吗?”
童老太太道:“你孙子被你打残废了。”
童老太爷又是一噎,觉得这饭吃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