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布粗木的小破马车咿咿呀呀地驶过,掀起的灰尘以一种绝对霸道的范围波及着路人。马车驶向京城,城门口各色的马车都冲着京城跑,它们的目的大多是南王府。今天,是成明小世子的满月宴。
这辆粗布马车破得十分有特点,当然,车主人并不这么认为,他管这叫做清新脱俗,大有自己家孩子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的优越感。
最重要的是,破,丝毫不妨碍马车风驰电掣地速度,以及不怕撞车的大无畏精神。反而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去除多余的辞藻,那就是……流氓本质。
在一路的叫骂声中,这个破马车横冲直撞,一马当先,勇往直前。它擦着一辆锦车奔驰而过时,那挂满铃铛、骚包至极的锦车险些翻车。赶车的半大小子都差点被掀翻在地,他破口大骂,一脸凶神恶煞地撸起袖子。
破马车里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对上了那半大小子的眼睛,四目对望。
诡异的安静之后……那小孩皱着脸,腮帮子一鼓,一口吐沫猝不及防地糊了那个小子一脸。
“嘿!狗娘养的小兔崽子,有种别跑,敢啐你大爷?京城还没谁敢这么得罪蓝家呢,我看你有几条命嚣张……”
半大小子自己都没长大,还骂别人小兔崽子。
眼见那小子运势就要下车,车内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来福,不要惹事。”
半大小子顿时像是蔫儿了的黄瓜一样,什么气势全没了。
小孩呵呵地笑了两声,朗声道:“狐假虎威!”
来福不服气地瞪了小孩一眼,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算你走运!”
小孩做了个鬼脸,及其不屑地吐了吐舌头,脸上神气十足。
与此同时,锦车的车帘被拉开,小孩刚好和里面那个男人打了个照面。他呲溜一下,钻了回去。眼前闪过的,只有一柄写着“蓝”字的折扇。
马车里面,一尺车帘似乎隔绝出了两方世界,马车里面十分的安静,安静到小孩都不敢造次了。他左右看了看,试探着叫了一声。
“师父……”
没人理他,他无趣地坐了一阵子,双手撑着脑袋,自顾自地说着:”京城人真多啊,比云深竹溪热闹多了。”
方跖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鼻孔里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伸出手指在小孩儿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林小浩,出门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师父……”林浩有些撒娇似的看着师父。
方跖挑眉,不依不饶地看着林浩。
林浩眉毛都耷拉了下来:“不听话一次,倒立一炷香,不听话两次,五炷香,不听话三次……”
“三次怎么样……?”
“卷铺盖回去……”
“那你怎么做的?”
“我错了师父。”
小少年垂着脑袋,蔫儿着声音,只有那一个发旋倔强的抵挡着师父的目光。
方跖翻了一个白眼,斩钉截铁地给那小东西加了一炷香的惩罚。半响,他看了一眼窗外,对杨笑道:“大徒弟,南王府的满月礼,你就帮我送过去吧。”
杨笑擦刀的手一顿,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方跖。
“师父,您难道不去吗?”
方跖略感忸怩道:“为师……你懂的,月事来了,略感羞涩,不太方便。”
杨笑皮笑肉不笑,心想你一个大老爷们哪来的月事?但迫于方跖的淫威,还是答应道:“是,师父!”
“师父。那个小世子是什么来头啊,整个京都都在给他庆祝满月。”林浩不甘寂寞,委委屈屈道,“我都没有满月酒。”
方跖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他就缩着脖子又不敢说话了。
外面传来赶车车夫爽朗的笑声,说话时还操着分辨不出是哪的口音:“小公子可是有趣,这个小世子可和宫里那些不一样。”
林浩瞥了自己师父一眼,见他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便又壮着胆子问道:“又有哪些不一样呢?还不都是世子?”
“哈哈,这个小世子,还真是不一样……”
小世子的特殊可以从出生时说起。
那天,天生异象,一天十二个时辰竟全是白昼,大周王朝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极昼。
有个跛脚的老道在南王府门前一通胡言乱语,大概意思就是这孩子命格异数,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起初谁也没当回事,谁知孩子出生后,干旱了三年的以北旱区突然天降甘霖,骚扰了边疆数年的胡人惨败北逃,太子平安班师回朝,四海升平,光风月霁。也就在那天,京都漫天祥瑞,百鸟朝圣。
这所有的好事,似乎都因为成明小世子的出生接踵而来!一时间,民间众说纷纭,小世子也因此各种光环笼罩。种种迹象表明,那个跛脚老汉的预言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没过多久,皇帝又给他的小孙子赐了一个封号——景德,并且将这个封号改为当年年号,所以,小世子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成了京城的宝贝。
“这又不是他自己的本事!”林浩不服气的嘟囔着,“运气好罢了。”
“小公子说什么?”
“没……没什么。”
林浩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师父一眼,识趣地闭嘴,他可不想现在一个人被赶回云深竹溪。
马车在离南王府两条街外的岔口停下,杨笑利落的跳下车辕,接过林浩递过来的木盒。
方跖叫住他,语气一反平常的正经:“笑儿切记,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师父在京都的事情!此番,是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