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伯涛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气是假的,说气又觉得值不得,他为官多年,什么样的小人没见过呢。
“翎儿,你看眼前这片江山,美吗?”傅伯涛看着眼前的群山万壑,忽然问道。
傅雪翎看了看,远处群山叠翠,夕阳西下,霞光铺满山谷,美轮美奂,她点头道,“美。”
一直以来,她就觉得,垣元国的风景无可比拟,因此,她也一直深爱着这片土地。
“是啊,江山如此多娇,”傅伯涛叹了声,忽然感慨道,“我从十五岁起,就在为保护这片土地浴血沙场了,至今五十余年,经历过小小二十多场战役,最危险的一次,几乎全军覆没……”
傅伯涛看着西沉的日暮,目光深沉,“只可惜,如今老矣。”
傅伯涛浑身散发出深深的无奈,他也曾意气风发,也曾威震四方,可从来不曾像今日这般,连一个小小知府都镇压不住,这种强烈的反差,使得他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曾经得到过什么,现在又失去了什么。
“父亲,”傅雪翎走上前一步,摇头道,“在女儿心中,父亲永远不老,您还是当初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傅雪翎咬了咬牙,在她心目中,傅伯涛永远是个大英雄,不管他是否会老去,只要他在,这个世界即使再乱,都永远有她栖息的一方天地。
傅伯涛回身拍了拍傅雪翎的肩膀,这段时间他才发现之前对傅雪翎的认识有许多是错的,他这女儿敢作敢当,巾帼不让须眉,只可惜了是个女儿身……不,幸好是个女儿身,傅伯涛忽然想,幸好傅雪翎是女儿身,这世界如此混乱,身为男子虽然难行,可却依旧能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女,傅雪翎嫁给了平靖,他相信平靖会保护好傅雪翎的。
“翎儿,你太要强了,有时候,也该学学你母亲,任何男子都不会希望自己妻子太过强势的。”傅伯涛意味深长的说道。
“啊?”傅雪翎愣了愣,不知傅伯涛如何又说到她身上来了。
“哈哈哈……”傅伯涛这几日见多了傅雪翎强势的一面,现在见她忽然露出小女儿的一面,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父亲……”傅雪翎见傅伯涛笑话她,不由脸上一红,她从来不知道,傅伯涛也有这般为老不尊的模样,不过,这样倒也挺可爱的。
夕阳下,父女两个一笑一闹,终于将白天的不愉快抛之脑后了。
大军行进了两日,终于到了京城之外,只是没有皇上命令,任何军队不得擅自入城,傅伯涛便在城外安顿军队,等第二天一早进宫面圣,傅雪翎帮了帮忙,见没什么事了,便先行回琉王府去了。
傅雪翎骑着白马奔至琉王府外,忽然就愣住了,琉王府外依旧挂着当初婚礼时用的大红灯笼,现下已是戌时,灯笼泛着红色光芒,竟还有着喜庆的颜色。
这样呆呆看着,傅雪翎忽就想起了婚礼那天,她将平靖一人扔在这府门外的情景,那一天,她实在太不该了。
“翎儿,怎的呆立在马上,还不进府?”
一声柔和的男声忽然在傅雪翎耳边响起,她低头看去,平靖正站在阶前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宠溺的眼神,生生将傅雪翎的心化了开去。
“平靖……”傅雪翎哽咽的喊道,她有好多话想说,可都哽在喉间,不知如何出口。
平靖笑了笑,向傅雪翎张开了双手,一切尽在不言中,他都懂。
傅雪翎翻身下马,扑入了平靖怀中,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这一生,不管是风是雨,她都不想再放开眼前这人的手。
平靖抬手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外面风大,我已经叫府里的下人准备好热水了,待会儿先沐浴,然后再吃点东西,我还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红枣粥呢。”
傅雪翎静静听着平靖的话,静静听着他心口跳动的节律,带着浓浓鼻音的嗯了一声。
夜风忽起,吹得院门前的灯笼摇曳起来。
傅雪翎沐浴过后,慵懒的趴在卧室的美人榻上,春晓夏末在一旁仔细的服侍着她,见到她终于回来,两个丫头都哭红了眼,傅雪翎好不容易让她们才止住了眼泪。
“小姐,你可不知道,你走的这些天,奴婢都想死你了。”夏末在一旁给傅雪翎捶着腿,神情十分幽怨。
“夏末,”春晓拿着纯色的棉巾擦拭着傅雪翎的头发,听得夏末的话,忍不住埋怨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要改口叫王妃了,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啊!”
这里已经不是嵘侯府了,傅雪翎才嫁过来就离家几个月,早就惹得有心人不满了,她们可不能再给傅雪翎添乱了。
夏末闻言,撇了撇嘴,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这里不是没有别人吗,我觉得叫小姐亲切啊。”
“什么没有别人?不管有没有人,我们都要做好自己的本份,不能给主子添乱。”春晓皱了皱眉,极不满夏末的态度。
傅雪翎听得她俩快要吵起来了,摇头失笑道,“春晓倒是越来越有管事嬷嬷的模样了,夏末你告诉我,春晓莫不是想要嫁人了?”
“王妃……”春晓被傅雪翎说的羞红了脸,虽然她一直知道她家小姐说话向来没什么忌讳,可却怎么也适应不了。
夏末见的傅雪翎打趣春晓,难得不用被春晓约束了,高兴的咧嘴附和道,“是啊是啊,小姐,你快给春晓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把她给嫁出去吧。”
“你这小蹄子!还敢在王妃面前编排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