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耿忠总算是放心地点了点头,刚侧转身子准备躺下。外面传来了内侍的叫传声:“启禀太师,云都卫大将军樊岐在阁外求见。”
江太师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让他进来。”
樊岐身披一身铁甲,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他的铁靴踏击在地面上,发出踏踏的声响。他的面孔因强忍着怒意而通红又狰狞。
这位樊将军真算是不太懂人情世故,他不知道上级最忌讳的是什么,最忌讳的就是现在这副场景。自己的手下披挂着铁甲气势汹汹地跑过来,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什么目的,直接就让人反感不已。
况且樊岐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面对江太师,也是一副满脸怒火的模样,摆这副样子是给谁看!谁愿意看到你这副仇怨大于天的样子。
江太师重重地哼了一声,依旧忍住怒火,斜依在榻上闲适地问”
樊岐双手抱拳,哗啦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上的甲叶撞击着地板,声音清澈又透亮。
“末将请圣公下令,命末将带兵五千,北上捉拿叛逆林祈年。”
江太师皱起眉头,沉声问道:“你何凭何据说林祈年就是叛逆,给我拿出证据来!”
“死去的左慎宗和魏源就是证据,那死去的一千云都精锐便是证据!”
“樊岐。”江耿忠的口气软了下来:“你与林祈年结怨,吾也有错,为了报仇你命左慎宗和魏源私带一千甲兵北上,你问过吾吗!你可知道,没有皇命,私自调兵那就是死罪!”
樊岐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妥协:“圣公,我的罪行,我自己可以承担,只要圣公准许我带兵北上,诛杀林祈年这个叛逆之后,末将便回来,在圣公面前自刎谢罪!”
“混账!”江耿忠突然抓起案几一角的玉貔貅,朝樊岐扔了过去,樊将军不躲不闪,使得貔貅正好砸在他的额头上,殷红的血液从他脸上流淌下来,但他的脸上决然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江耿忠气得捂住胸口,对着樊岐大骂道:“小儿目光短浅,只顾一己之私仇,可曾为大周着想过,可曾为江门着想过!像你这样的人,吾本不该启用,感情用事,不可救药!现在,免去你云都卫大将军的职务,回家给我闭门思过去!滚蛋!”
樊岐跪地叩首,似乎已经服从,但瞧他脸上那股不服的劲儿,就知道此人的情商还有待提高。但这毕竟是江耿忠亲手从家乡提拔出来的近亲,樊岐的性子他也了解,绝对的忠心耿耿,这年头要找这样一个绝对忠心的人,是挺不容易的。
樊岐站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去,却犹豫着挺住了脚步。他回头望着江耿忠,不得不说出自己的结论:“林祈年此人,生有反骨,他不会对圣公你忠心的,他迟早会反叛朝廷!”
江耿忠一言不发,只是怒视着樊岐,正在气头上的他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这位老阉人的自信心来自于,他自认为对局势的掌控力,还有那喋血政坛几十年来的自负。
大周朝始终保持兵力二十万,仅云都城内外守卫军云都卫,策玄卫,御林卫,加起来就有近十万。一个仅拥有两三万兵力的守关将,想要颠覆这样完备军事的庞然大物,无异于以卵击石。
无论是现在,还是看到以后,林祈年也没有丝毫的机会。江太师他老人家看得最是清楚,他实在是从中看不到任何变局和漏洞。
他微闭上了浮肿的眼皮,心中缓慢地开始思量,这个叫林祈年的人为何会让他不安呢?他是不是埋藏在大周的定时炸弹,他为什么会姓林,他和林伦应当是什么关系?
过往的秘密终于又鲠上的他的喉咙,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崔高升呢!这阵子怎么没见到他!”
几名内侍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大着胆子向前一步,低声说道:“圣公容禀,那崔公公不是死在了高凌云的叛乱中了吗?”
“哦。”老阉人泄去了身上的那股劲儿,盘膝坐在榻上低声沉吟道v
……
元嘉十年春五月,一支万人军队沿着官道往曲门方向走去,为首的将军身后背着一把宽刃大刀,其余数名将领身上的铠甲良莠不齐。将军身后的牙将扛着一面牙旗,旗帜上面写着大大的“余”字。
与此同时,地龙岭边缘的越河沙滩边,一支数千人的军队驻扎在岸上,与这支军队遥遥相对的,是地龙岭的弓小婉麾下的山匪。双方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态势,反而各自盘膝而坐,在沙滩上燃起篝火。
左毅卫将军容晏带着管崇豹和宋横来到了地龙寨的竹堂前,朝坐在虎皮椅子上的弓小婉拱手行礼后,把一封书信递了上去。
弓女匪身上的匪气越来越重,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余增桑,她的丹凤眼冷不丁地扫了三人一眼,边拆信封边问道”
容晏作揖说道:“林将军刚回到九曲关,正在整顿军队,暂时脱不开身。”
弓小婉根本不相信这样的说辞,但也不与他们计较,只把信件拆开来看了看,上面是招安的条件,将弓小婉所部归入左毅卫,独立编为一镇,弓小婉为偏将军。手机端 一秒記住『→\etv.c\o\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弓女匪拿着这信在手中晃了晃,冷艳地笑道”
容晏面露喜色,低头问我左毅卫能得弓女侠这样的强将,可算是如虎添翼了。”
“等等。”弓小婉满脸的冷清与不情愿,哼声说道:“你们说的条件我要改一下。”
容晏客气地说:“请你指出。”
“第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