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这个人的xing子便是无事也能搅出三分事来,不过他出门在外,倒也不希望惹事,好不容易决定收收心,做个乖宝宝,谁知道居然碰到这么个船夫。
其实本地船夫偶尔欺负一下外乡人也是有的,天子脚下的人难免有点傲气,便是什么人在他们眼里,都不愿意拿正眼去瞧,这船夫就是这个心理,吃定了徐谦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可是在天子脚下,无亲无故,不敢将他如何。
可是他却不晓得,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不必说是徐谦了。
此时,徐谦的火气终于被他撩了起来,徐谦冷冷一笑道:“就你这副样子也想要钱?本来打发你四百钱也就是了,现在你竟要闹,那么随你闹去,我倒要看看,这天子脚下就没有了王法?”
船夫听了,冷笑连连:“劝你莫说大话的好,乖乖付了钱,省了你的麻烦。”
这边闹将起来,终于惊动了码头上的官兵,在江浙那边,渡口码头基本上无人管理,可是在这里,因为船只进出得多,再加上靠着朝阳门,所以有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带人在这儿的巡守。
五城兵马司隶属兵部,相当于后世的京师公安局,负责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各城兵马司设立指挥、副指挥,这副指挥便相当于派出所的所长,别看在京师不起眼,只是个不入流的九品,可是在这渡口,却是无法无天的存在。
副指挥大人本是来这里巡视,谁知居然有人捣乱,职责所在,立即带着三两个差役过来,登了船,怒视了船夫一眼,对这船夫呵斥道:“吴老六,你闹什么?”
这叫吴老六的船夫吓了一跳,忙笑嘻嘻地道:“刘老爷,非是小人要闹,是这书生好生无礼,分明谈好了价钱,却少给了我五十钱,小人做的是小本买卖,所以……”
这位刘指挥自然知道吴老六这些人的伎俩,不过吴老六这样的人平时没少给他孝敬,因此颌首点头,便怒气冲冲地朝徐谦道:“看你也是读书人,怎的这样不晓事?既然谈妥了价钱,却为何赖账?”
徐谦朝刘指挥作揖,道:“非是学生无礼,实是这船夫仗势欺人。”
说罢,徐谦将这里的事统统说了,最后道:“还请大人评评理,这钱,学生是该给还是不该给?”
刘指挥冷笑道:“谈妥了价钱就该给钱,难道你这酸秀才还想叫老子给钱不成,你这样的秀才,老子见得多了,莫以为有个功名在身就可以胡作非为,这儿是天子脚下,是有王法的地方,莫说是秀才,便是进士出身的县令老爷到了这里也是连屁都不是,你有几个胆敢在我的地方闹事?来,先将他拿起来,不肯给钱,便到兵马司里说理。”
这刘指挥是素来骄横惯了的,也没把徐谦放在眼里,上年的时候有个广西某县的县令前来述职,也这般嚣张过,最后还不是照样摆平?虽说官儿的身份不一样,可也要看是在什么地方,在这官儿比狗多的京师,只要不在京师里有差,六品以下,五城兵马司都不会放在眼里,更何况还只是个有功名的书生而已。
徐谦这时倒是见识了,本来他该忍气吞声,可毕竟是少年人,还没有练就一身油滑,此时xing子发作起来,便玩弄着扇子冷笑,道:“是吗,那便去五城兵马司理论,我却是不怕,这钱,我一分都不出,就是想看看,你们要如何。”
他心里不禁想,实在万不得已,只好走黄锦的门路,这口气却是咽不下,倒要看看,这五城兵马司能拿自己如何?
刘指挥见他硬气,只是冷笑连连,道:“好不晓事的书生,到了兵马司里想要出来就难了,到时有你的苦头吃,要怪,只能怪你瞎了眼,不懂人情世故,也怪你人在异乡,无亲无故。”
他大手一挥:“带走!”说罢,便要旋过身,登上栈桥,谁知道这时候,栈桥上已经站了一个人,这人穿着一身大红麒麟服,背着手,满脸杀气。
徐谦忍不住惊喜地叫了一声:“爹!”
刘指挥愕然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蒲扇大的耳刮子便狠狠地朝他脸上啪的一声扇过来。
刀,站在此人身后的则是几个锦衣鱼服,同样佩戴绣chun刀的力士,刘指挥吓了一跳,不知自己怎么就招来了锦衣亲军,而且看这样子,来头似乎还不小。
他忍住痛,连忙要上前去行礼,谁知刚刚上前,又是一巴掌要扇过来,这一次刘指挥学聪明了,连忙屈身一让。
“好胆!”穿着麒麟服的锦衣卫军官发出冷笑,不怒自威,大喝一声:“老子要打你,你竟还敢躲?你莫非是要谋反吗?来,拿下,跟赵百户打声招呼,先行关押进诏狱,此人图谋不轨,我说为什么近来京师不太平,一些乱党如此嚣张跋扈,想来是私通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拿回去先打个半死再说,不怕他不招认。”刀,也是威势十足,此时听到徐昌吩咐,也不客气,按住绣chun刀就要拔出。
刘指挥听到图谋不轨和诏狱几个字眼,顿时吓得脸都绿了,他看看徐昌,再看看徐谦,发现这二人竟生得颇为相像,又听徐谦喊了一句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连忙连滚带爬地到了徐昌脚下,痛哭流涕地道:“上官明鉴,下官瞎了眼,下官该死,请上官打我罢,打死我罢。”
徐寒在徐昌的身后冷笑:“真是下贱,平时拿贼,人家都是负隅顽抗,这厮却是非要求你打死他不可。”说罢,走出来,一脚揣在刘指挥的心窝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