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仓里的匪徒显然没有想到有人来拿他们,他们可是为天津兵备道办事,上头有人庇护,怎么可能犯事?
就算是犯事他们也不怕,毕竟若是天津卫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必定会有人来通风报信,姜大人可不是傻子,若是他们这些人被拿住,到时候他们若是乖乖招供了,大家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事前没有风声,外头突然提到凌乱的马蹄声,匪徒们倒是开始有些警觉,可是警觉归警觉,却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
直到外头的踹门声响起,百来个匪徒才感到不妙了,还未等他们反应,大门破开,洪水一般的校尉便冲杀进来,这些人冲杀得极有章法,进来时虽是鱼贯涌入,可是一旦进入开阔的地方后队立即涌上,层层叠叠的队伍形成一**的潮水,尽量做到左右都有自己的同伴,既不退缩,也绝不会贸然脱离队伍。
喊杀声已经响起来,前门被破,接着后门也破开,两股官军形成了合围之势,盗匪们自然晓得自己做的是什么案子,这是滔天大罪,一旦追究,左右都是个死,因此也无人胆怯,有人拿起武器,有人一时寻不到兵器却也是赤手空拳,有人大吼:“冲出去一个是一个,杀!”
双方撞在了一起,校尉们第一次临战不免都有些紧张,便是王蛛也不免如此,他感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眼看到一个盗匪手提长凳朝自己砸来,纵然操练已久。却也吓出了一生冷汗。
长凳已经距离王蛛越来越近,带着呼呼的风声。黑暗中有着无数莫名的危险,王蛛粗重着呼吸。竟是一时有些发懵。他从前毕竟只是个纨绔,是个混吃等死的人渣,虽然浑身焕然一新,可是真正面临到这种危险处境时,本能却告诉他自己应该跑开,唯一令他还坚持在当场的怕只有那严明的学规,和条件反射的所谓‘不可退却一步’的操练了。
而在这时,身边的校尉大吼:“王校尉,小心!”话音刚落。一个人斜冲出来,长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肩上,啪的一声,身边的校尉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吼,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
这时候,保持队形的好处立即显现出来,附近的校尉见状,立即将他拉扯进了本队,又立即填补了他的空缺。王蛛的头脑顿时清明起来,他的目光从茫然变得杀气腾腾,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胆怯换来的是自家兄弟的伤亡。对方是穷凶极恶的恶徒,自己后退一步,那么他从此之后再也抬不起头来。他就什么都不是。
勇气……从他的体内迸发,他紧紧的握住了刀。发出了一声大吼,趁着那砸凳匪徒收力的功夫。毫不犹豫地举刀直劈下去。
刀是好刀,五尺长刃,刀锋逼人,使刀的气力亦是全身贯注于一线,狠狠劈下。
入骨的声音传出来,锋利的长刀直直斩下了拖凳人的胳膊,鲜血溅射,撒了王蜘一身。
假若是从前那个连鸡都没有杀过的王蛛,怕是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了,可是这血腥气却是激起了心底的一股莫名的情绪,他的目光血红,此时再不犹豫,与身边的同伴保持一致,左劈右砍,开始时劈砍有些经验不足,总是收不住力道,可是渐渐地,他似乎摸到了那么点儿诀窍,鲜血四射,王蛛也不知是谁的血,便听有人大吼:“贼人乱了,冲杀过去。”
众人一呼百应,一起发出怒吼,脚步加快,清理残敌。
这与其说是战斗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杀戮更好些,在训练有素的校尉面前,所谓的贼人都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再加上校尉们全副武装,又是进退有序,只是一开头的时候有三四个校尉受了伤,到了后来,几乎就是势如破竹,犹如切瓜切菜一样简单。
局面已经彻底控制住了,各队开始分散开,救治受伤的同伴,清点亡寇和绑缚投降的贼人。
王蛛手斜横着刀,刀口已经微微有些卷刃,一滴滴血顺着刀锋滴淌下来,他看着满地的尸首,呆滞得有些难以适应,甚至心里有一种呕吐的冲动。
只是……他的毅力在压制这种情绪,他随即冷笑,收了刀,不发一言。
一百三十多个贼寇授首的竟高达九十有余,可见这些匪徒的伤亡多么惨烈,只是他们也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官军并不如他们从前所想象的那样的不堪一击,更没有想到自己成了这群校尉们的磨刀石。
此时涂大县令已经坐着轿子带着一大帮子临时征来的差役赶来,正要好好的和校尉们亲近一二,少不得要表现出一点勇气,命人和校尉们并肩战斗,谁晓得到了这里,一切都成了黄花菜,凃大县令目瞪口呆,他可不是清流,清流所想象中的两军相交多半还在想象中的戏文里,那里的两兵相交,少不得要先布阵,布阵之后双方各跳出两员上将,一个手持八十斤大环刀,另一个自然要抖出六十斤的梨花枪,二人通报姓名,各自大喝一声,随即斗在一起,胜利者大手一挥,全军出击,掩杀而去,而失败者自然是救了主将,仓皇而逃,丢盔弃甲。
这种傻逼式的战斗方法,也亏得有人当真,涂海之所以吃惊,是因为这些人清早从天津卫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而后毫不犹豫的剿贼,在人数优势并不明显的情况之下,只用了短短一炷香时间,事情就一切都结束了。
涂海倒吸了口凉气,觉得很不简单,连忙凑上去,笑呵呵的拉了一个校尉道:“恭喜、恭喜……”
他话说到一半,已有人走出来,道:“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