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从吃到穿,从喝到玩,大家热情洋溢,但没有人说一句正事,我悄悄掀开帐蓬的门帘,此时的安纳托利亚高原上一片寂静,整个营区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只有德国人所处的区域里黑暗而安静。.
我不知道是纪律性使然还是有别的原因,此时时间并不早,只是在这山谷里黑夜来的更早,高原里的风闻起来就有一种清香,一轮淡淡的明月,看起来遥远的有些不真实,这让我想起来在蓝月谷里的那个硕大的月亮,还有一个个无辜的生命。
我不知道我们所寻找的伊甸园是真是假,但曾经那么多人消失再也没有回来,就可以知道这一次有多么凶险,不知道这一二百人中有几个人能回来。我又想起轩辕天剑,他那天出现在山城博物院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有人拍了拍我,“老七,你在想什么?”。我扭转脸,不知什么时候,柳生已经到了我的身旁。我看了看这个日本人,他是我最早认识的外国人,他的态度很暧昧,一口流利的比中国人都中国化的河北口音,深不可测的武功,这一切让他都象一个迷。
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是迷,一会聪明绝世,一会稀里糊涂的三郎,甘愿被四姑娘驱使的凤青龙,那一个不都是迷一样的人物。
我回头望着柳生:“我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再看到天边的月亮时不会想起死亡和血腥。”柳生叹了一口气:“你还年轻,你要学会忘记,那些死亡和血腥我已经渐渐都忘了。”他苦笑一声:“可能是我老了吧。”
他看着我,我能看到他脸上的皱纹与忧伤,他仿佛也读懂了我的忧伤,这些年我学会了杀人,学会了逃命,可也忘却了许多,纯真,原则和忧伤。我知道对我来说,此时这些东西已经属于奢侈品了。
柳生看着月亮:“我特别怕看到月亮,我从小生活在中国,和任何中国人一样,我痛恨日本人,十二岁时,有一大群人来到我家,其中就有被我们称为日本鬼子的人,我才知道,我竟然是一名小日本鬼子。”
柳生虽然在笑,却笑的很苦涩,整个帐蓬里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看着这个日本人,柳生旁若无人,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那天,我走的时候也是夜里,我的养父抱着我,我的养母在后面哭,还有比我小三岁的妹妹。而我没有哭,只是看着他们,我已经知道,我从此就是让人最痛恨的日本鬼子。”
“那天的月亮就象今天这样,又细又长,遥不可及却又如此不真实。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仔细看月亮。但我这以后的四十年里,一到夜晚就想起那个夜晚,那个月亮。我知道,我是越来越老了,老的只剩下回忆了。”他转过脸看着我:“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再深的坑还有机会跳出来。”
“哈哈,老鬼子你真可笑,老七为什么要跳出来,他在政府那里算什么,一个星色而已,进入我们轩辕家,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说不出的fēng_liú快活。”三郎呲牙在笑,仿佛他就是我的发言人,言语中对柳生一点也不恭敬。
我抬起头,柳生并没有动怒,仿佛已经习惯别人的冷嘲热讽:“三郎,人各有志,老七兄弟也许不想和我们走同一条路。”一直默不做声的凤青龙突然插上一句:“一入江湖就永远无法回头了,走不走又何尝由得自己。”
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大家只是静静地或坐或躺,三郎有点扫兴:“和你们一起真无聊,这么多人不聊女人,不聊金钱,却聊起什么月亮,真是有毛病,不说了,睡觉。”
柳生突然拍了拍我:“老七,睡吧,明天还要赶路,我们现在想得是怎么活下去,只有活人才有资格伤感,死人是没有资格的。”
行军并没有我想象的困难,大队人马,井然有序,每天的路程也并不远,会赶走天黑之前宿营,营地都是事先选择好的,从这来看,他们对这条路非常熟悉,行军路线也做了精心准备。但是山谷越来越窄,已经见不到种植农作物的,也见不到牧羊人。#~\?走在最前面的军人,不断平整修复道路,供整个马队行进,路途中大家也就随意聊一些年轻时候的见闻,这些人中大多到是老江湖,见多识广,聊起来的故事稀奇古怪,听起来非常有意思,在这几天中,我虽然经常见到四姑娘,但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并不多。
行走到第四天,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岔道,似乎是两个山谷汇聚地,队伍并没有丝毫停留,便拐了进去,这山谷更加狭窄,两侧的绝壁也更加陡峻,两侧山上的灌木树林也更加稀少,队伍行走的速度骤然除低。
又走了两天,中午时分我们有了新的发现,在一块河谷平地,发现了一处营地,可惜的是营地已经被毁灭,可以见到破烂不堪的帐蓬,还有两具矮种马的尸体,有两名日本人和几名德国德国人在里面检视,而队伍并没有停留,我看见有几名士兵正把东西集中在一起,准备焚烧。
又走了两个小时,前面似乎出现了一座居民点,这个居民点建在山谷中的一处缓坡上,居民点规模相当不小,但我却没看到人,甚至没看到动物,居民点附近也没有耕作的田地,看来已经荒废了一段时间。
我们的宿营地就在这居民点,已经有军人进行了搜查,凤青龙看着这个居民点,直皱眉头,柳生低声问道:“怎么回事,这里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凤青龙看了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