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马尼拉市中心的方圆一大片区域,这里是西班牙人所谓的“隔离安全区”,早在骚乱之前,西班牙人就提前做好了准备,把这里全部封锁了起来,所有西班牙人包括其他西方国家的人都已经安然呆在安全区中,依旧和往日那样过着他们正常的生活。
但就在安全区外的地方,却是一片如同地狱一般的惨状,那些商铺、房屋甚至华人们华丽的宅院,都被无数土人捣毁,他们就像是蝗虫蜂拥而入,兴高采烈地打砸抢掠。
冲进一家布店,赤着身子的土人们顿时兴奋的两眼冒光,不管三七二十一扯过五颜六色的布匹就往自己的身上缠裹着,更恨不能张出七八双手来把看中的东西直接搬走。而在瓷器店内,一群土人们更是把所有瓷器拼命往外搬,甚至有两个土人为了争夺一个精美花瓶当场打了起来,你一拳我一脚,一不小心砸到了边上的一堆瓷器上,哗啦啦顿时倒下一大片,打赢的人趾高气扬地搬着东西出了门,打输的看着地上一堆破烂气不打一出来,索性直接放上一把火,然后继续朝下一个目标飞奔而去……。
财物的损失仅仅只是其次,土人们在抢掠的同时还疯狂地向未能逃走的华人举起了手中屠刀,在他们面前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无论是男人或是女人,无论是富商或是普通人,根本不听对方的苦苦哀求,狞笑着举起刀斧,以极其残忍地手段砍下他们的脑袋。
甚至,能够在街上看见许多土人提着刚刚砍下来的人头,相互之间洋洋得意攀比着,甚至高兴地载歌载舞,如此残忍的一幕,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罗素,为什么不进去喝上一杯?”站在二楼的大阳台上,罗素眺望着不远处,自昨天起,马尼拉的骚乱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半的时间了。
在这一天半中,城中的华人几乎已全被屠杀已尽,就算有侥幸躲藏起来还未被找到的人恐怕也不多了。土人到处点起了火,这火足足烧了一夜,把黑夜映得通明,直到凌晨大火才渐渐熄灭,但依旧四处冒着浓烟。
现在,罗素看到的已不是往日的马尼拉了,就离他几百米之外,就是活生生的地狱,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一颗华人少女的头颅被用根木棍插在泥地上,已经失去了光泽的长发凌乱披在她的脸上,却无法分辨出她的容貌。
罗素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抽了一下,彻骨的疼痛和无穷仇恨包围着他整个人,他情不自禁紧握着拳头,目光中更是无比的愤怒。
听到声音,罗素顿时一惊,他连忙下意识地放松自己,以便让人看出自己的不对劲。
“里面实在太闷了,出来透透气。”罗素对来人平静地说道。
招呼罗素的是西班牙商人阿方索,他算得上是罗素的朋友吧。他走上前来,顺着刚才罗素所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就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这些该死的土人,真是一群野蛮人,难道他们就不能收拾的干净一些么?”阿方索忍不住骂了一句。
但他这句话就像是家里养的一条顽皮的小狗在用餐时不小心打翻了餐盆,或者做了随地大小便的错事一般。在他看来,根本不在于那些冤死的华人和那血腥无比的场面,而是在发愁之后如何去清理这些而已。
“你才是该死的混蛋!”罗素心头顿时大怒,不过他很好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因为他清楚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西班牙人。虽然这件事的背后是都督府和检审庭搞出来的,但实际上所有西班牙人的内心中却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也不知道西班牙人脑袋里装的究竟是不是翔,又或者他们的脑回路和其他人不同。马尼拉的骚乱开始后,除去西班牙人外,其他各国的商人都对这件事感到忧心忡忡,但反而西班牙人却丝毫没有在意,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甚至外面华人在死前绝望的哭喊声都没能影响到西班牙人举行舞会的兴致,他们依旧和往常一般悠闲而快乐地享受着这一切。
“阿方索,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做会招来巨大的麻烦么?”罗素神色平静地问道。
“我的朋友,这有什么麻烦?”阿方索似乎对罗素的话表示很吃惊,他耸耸肩膀轻松地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都是那些土人干的,不是么?”
“可是,吕宋是西班牙的殖民地,你们才是这里的统治者。而且这件事闹成这样,难道你们就不担心惹火了大明帝国引来报复?”
“哈哈哈!”阿方索顿时大笑起来,拍着罗素的肩膀道:“我的朋友,虽然西班牙人统治了这里,但是这片土地却是土人生活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讲我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外来者,而且你看,现在马尼拉有多少土人?这么多土人做出这样的事,我们又有什么办法阻止呢?在这种时候,我们也很无能为力呀。至于大明帝国的报复,那你更是多想了,造成这一切的可不是我们西班牙人,就算要报复也是报复那些土人,你说呢?”
说着,阿方索还自认为潇洒地冲罗素挤了挤眼睛,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这更让罗素内心中充满怒火,他差一点儿控制不住自己就想给这张脸狠狠来上一拳。
“但是这样下去,我们的损失也不小,我只是希望殖民政府方面能够尽快控制住局势,让马尼拉恢复平静。阿方索,我不知道你们西班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希望不要影响到我的生意。”罗素以法国人的身份提出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