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林南的脸色青青白白,一下子也想起来这可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说胡话说瞎话呢,这群百姓能买账吗?那平时如何对待乡民如何鱼肉乡民的,这群人可是只知道他是如何如何,就算是萧君阙是上位者心中有这些个权衡的观念,只是这些百姓可是不管的,你怎么对我的都是记在心上,说几句好听的场面话这事就能翻篇过去,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如果全凭着一张花言巧语巧舌如簧的嘴,那玉朝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多半都是些草包的空壳子了。
丹云隐慢条斯理的道:“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你看看,你辖着的百姓都不信你半个字儿,恐怕这平时也是三分真七分假的,谁又知道呢?”
“一个小小知府有这般心性抱负,就活在江南倒也是朝廷之损失,不若跟孤回了玉京,孤在皇上面前好好陈词你的丰功伟绩,这些年受过的冷眼委屈,意下如何?”萧君阙接过了丹云隐的话,饶有兴趣的看着安林南:“到时候是与非还是交由皇帝评判好了,孤身处江南,受人言影响,倒是会失了公允,反倒是冤枉了这般勤勤恳恳为国奉献的安大人。”
“这自然是极好的,不过也倒是希望安大人到时候在天家威严下能站直了说话,能再好好陈陈自己的委屈和憋屈,若是受人教唆说的这些什么劳什子话最后自己都记不清,失了分寸,到时候恐怕不是能善了的。”丹云隐又结果萧君阙的话茬,慢慢的对着安林南捅刀子,“那些个细枝末节,证据账目,还是得请安大人好好想想,若是有什么对不上的,若是有什么陈松不甘心不甘愿的地方,若是反扑安大人一口可是不好,最好是拿出铁证,也省的陈松聒噪,也省的到时候扰了皇上圣听,听些无凭无据空口白舌的鬼话。”
安林南满脸惶恐,心中更是翻腾的不得了,这太子和太子妃简直和无缝对接一样,两人仿佛同心一体,说的话都是接着的,直压得他喘不过来气来,一点都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安林南心下惊恐,更怕的还是丹云隐那一句若是说了什么都记不清,恐怕到时候皇帝更会震怒。去岁蝗灾皇帝已然很重视,今岁竟然水坝崩了,他这个地方父母官多少都是担着责任的,只是有文远侯一族,有萧君林,倒是不一定会出什么事情,甚至于他的乌纱帽都不会丢,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只是现在显然萧君阙的意思是这责任在他这个当地父母官和陈松身上,他还偏听了萧君林的话,如今看来倒是插翅难飞,在劫难逃了。安林南心中一片悲凉,只是还是不能放弃挣扎——放弃了挣扎,那不就是把脖子洗干净了递到了萧君阙跟前,求着萧君阙砍了他的脑袋吗?看着萧君阙和丹云隐这样淡然的仿佛古井无波只是在看着什么挣扎的猎物的一样的眼神,安林南只觉得这两人面容可怖,看似无悲无喜的脸上却是心中在霍霍的磨刀,将砍刀磨得锃亮,就等着将他毙命呢。
“臣实在是惶恐,这事缘起皆是因为陈松,臣可以回去找找账目明细,每一次臣都有详细记录,只是天长久远,一些证据怕是已然遗失,再说陈松此人脚滑,臣实在拿不出太多·········”
“你闭嘴!!!!!!!!你这个狗官,主意都是你出的!!!!!!!”陈松突然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嚎叫,跳起来指着安林南,目眦欲裂,眼睛里面都是红彤彤的怒火,“好哇,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事情都是你撺掇着做,都是你背后的主子撺掇着做,到最后你们如此心狠手辣竟然想将一切都推诿于我?!太子殿下,太子妃明鉴,我一介草民,一介平头百姓,有什么滔天的能耐能在知府手底下做出这般事情?这些年来凭什么滔天的能耐能发些不义之财?草民纵是有天大的错误,可罪不至死,断不是知府说的那般是草民胁迫他,我有什么能耐?安林南,老子要是有那滔天的能耐,难不成还会是个商人,老子不早是个官儿了?还要仰仗你的鼻息?你我本来就是官商勾结,到头来你还想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老子是你爹还是是你娘,要给你这天杀的背这些黑锅?!!老子不说话你就当老子哑巴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天杀的狗.娘养的,现在出了事就撂挑子把老子推出去,那你跟太子说啊,你跟太子和太子妃说说,你一个知府哪里来的什么富贵,你那安府里藏了多少名家古玩真迹?!!你就说你这些年来贪了多少,老子呸你娘的,你还在这里装什么清高?!还被迫无奈,你无奈你娘个··········”陈松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整个人恨不得一跳三尺高。这陈松其实本来也算是个纨绔吧,嘴巴没个把门的,说话倒是端的难听,如今这是大难临头了,自然更是什么话都出来了,反而是到了这种生死关头,思路倒是清晰多了,平日里只算计着怎么发财怎么欺凌别人的脑子也转过弯来了,字字清晰的骂着安林南,一次性吐了个痛快。
只是陈松的话是被杜青打断的,杜青面无表情的径直的绕过陈松就打算要教训陈松一下——萧君阙给了杜青一个眼神,看着丹云隐不着痕迹又退了几步去躲避那唾沫星子横飞的惨状,丹云隐咳咳了两声,皱着眉头的样子,让萧君阙觉得陈松的‘慷慨陈情,肺腑之言’已经可以停下了。
杜青只是捏了捏手指骨,陈松就讪讪的闭嘴了,也知道自己说话难听,这可是当着太子的面,再怎么着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