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成。”
毛三一只手杵着柜台,眼睛滴溜溜乱转,开始四下打量:
“看你架势,也是懂道上规矩的,已经宽限了十余日,再不见到点真金白银,叫我如何跟兄弟们交待,你让我们都喝西北风去啊?”
“就耽误一日,毛三哥,东叔今晚就回,你们明日再来如何?”
“嘿嘿...”
毛三怪笑几声,上下打量了下周秦川:
“咱们的规矩想来你也懂,讲究个不能走空,好容易出来一趟,即便事主不在,也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这事儿你既然出头了,那就先把利息还上吧。”
“不知利息几何?”
周秦川记得分明,那张借据上写得很清楚,连本带利一共十二两,可没说利息是多少。
“嗯,我算算,三两吧,便宜你了,如何?这点银钱,你们这么大个客栈不会拿不出来罢。”
还真拿不出来,周秦川心说。
“这样罢,毛三哥,我这有三百文钱,就当是兄弟们的茶水费了,麻烦你打个收条给我,剩下的银钱等东叔一并偿还,如何?”
周秦川咬咬牙,打算把今日卖面包收的银钱全拿出来打发这些狗皮膏药。
没想到对方却不领情,毛三眼一瞪:
“三百文!你打发要饭的呢?再说了,谁说过利息算在那十二两里面了,我告诉你,三两的利钱另算,本利拢共加起来是十五两。”
“不对吧,毛三哥,那借据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连本带利一共十二两,可没说另有三两的利。”
“哼,借据上是没说,可拖了我们半个月,难道不该算利息么?”
半个月就生出三两的利来,乖乖,这生意做得。
“既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毛三哥,你和东叔的账,还是双方面对面结清的好,我就不搀和了,今天劳你白跑一趟,对不住了,请!”
对方摆明了是来敲诈勒索的,这下子周秦川连那三百文都不想给了。
“你这是要赖账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兄弟们,上,见到什么值钱的,一并拿了再说。”
毛三终于发飙了。
“毛三,别怪我没提醒你,客栈可是另有东家的,与东叔无关,你若擅拿此间财物,与抢劫何异,小心被拿去下大狱。”
尽管今日一过,应该就换主儿了,不过此时这么说,是没什么问题的。
众喇虎一听,脚步缓得一缓。
毛三同样如此,随即想到这么栈,那没见过面的东家能有什么背景。
到时候自己拿出借据,定能将水搅浑,这种银钱借贷纠纷,哪里扯得上抢劫,这小子虚张声势,还想吓唬我。
“别理他,兄弟们,该做甚做甚,咱们有借据还怕什么。”
听了毛三的吼声,喇虎们放心了,着啊,有借据还怕个球,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又和抢劫有什么关系了。
当下胆气大壮,纷纷向柜台围过来。
这些家伙常年上门收账,全不是新手,自然不会去拿什么桌椅板凳这些不值钱的物件,都知道柜台里才有钱,全把目标给盯准了。
“砰!”
一声闷响将众喇虎惊了一忽儿,脚下微微一滞。
却原来是周秦川见对方撕破脸皮,势必不能善了,告饶什么的显然没甚用处,只能先下手为强,当机立断地朝着近在眼前的毛三脸上来了一拳。
毛三向来横惯了的,一般良善人家谁敢抢先动手,这一下出其不意,被打得恰似开了个水陆道场,钟鼓齐鸣,一下子懵了。
周秦川另一只手顺势欺进,抓住衣领后一较劲儿...没把人举起来。
看来不是仙武世界,即便自己天天打熬气力,想要单手举起一个成年男子还是不容易的。
当下另一只手拽住对方胸前,两只手一起使力,这才把毛三给拖到了柜台上。
当是时,需得擒贼擒王,以毛三这个带头人的性命来要挟其余诸人,方能掌控先机。
周秦川同毛三隔得虽近,但中间隔着柜台,入口处有些远,绕道的话耽误工夫,就这么趁着对方懵懂之际拖进来制服,才是最佳选择。
以少敌多,柜台能起到防御作用,柜台里还有今日的流水,可不能就这么弃之而走,白白便宜这些喇虎。
毛三整个身子刚被拖到柜台上,苏幼蓉就抢过来帮忙。
周秦川见她虽然脸色不大好,却没有太多惶恐,搭手也很利索,基本上没有被吓到,暗赞这丫头大气沉稳,遇到这种事儿都能泰然自若。
他不知苏幼蓉被人追杀过,那些人可是实打实要人性命的,眼前这些喇虎虽恶,却也不过是打人一顿,两相比较,今日这场面就有些小儿科了。
再看小济,虽然个矮力弱,却也踮起脚尖拽住毛三衣服往下拉,欲尽一点绵薄之力。
而刚才还在身边的小段,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来不及为此失望或是愤怒,周秦川再扭腰,将毛三扯下柜台,左手大小臂往他脖子上一箍,扼住其咽喉,右手顺过柜台上用来裁竹纸的小刀,将刀尖顶在了毛三的右眼眼皮上。
“且住!”
周秦川大吼一声,夹着毛三左右示意了一下:
“谁再妄动,休怪我不客气。”
众喇虎见状,一时投鼠忌器,堪堪在柜台前半尺之地停了下来。
“咳...咳...”
此刻才缓过神来的毛三发出一串咳声:
“别管我,上,我就不信这小子敢下死手。”
边说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