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侯石大人的食客?
“谁的食客也不成!”周秦川声音更大了。
他早知道武清侯就是那个夺门之变中的三大功臣之一——石亨,去告诉他的食客,那跟自投罗网有何区别。
怪不得那个神棍要全力吓阻卢忠这厮,让卢忠装疯卖傻蒙混过关,原来是石亨的食客。
不行,坚决不能让卢忠这厮去找他算命。
不得不说,周秦川想的虽然歪了,与真实状况有些出入,不过却歪打正着,避免了消息泄露。
回过味来的周秦川,正待再呵斥卢忠几句,断了他的念想。
想想如此对待一个锦衣卫镇抚使,似乎有些不妥,不由放缓语气,打算和言细语地同他好好说道说道,比如什么‘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等等大道理。
总之一句话,不但不能去找那个神棍,而且向谁都不能透露半个字。
不料苏幼蓉率先开了口,声音又糯又脆:
“卢大人,你去找人占卜,人家总要问你所为何事罢,你就是瞒得再好,也难免被人套话,看出些端倪来。
且不说会不会传到王骥等人耳中,导致我等最终功败垂成,哪怕是石亨知道了也不妥,人家位高权重,要是抢在咱们之前将此事告之圣上,这滔天的大功,还轮得到你我么?”
一番话远比周秦川想要说的大道理有效,说得卢忠哑口无言,他处心积虑地想要上位,最后两手空空的话,岂能甘心。
“行,听你的,大王子,周老弟,我这就出门,安排进宫一事,你们要是不放心,安排几个人跟着我好了。”
卢忠一旦下定决心,效率还是有的,当天就打通了宫内环节,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就带着秦博入宫面圣去了。
本来周秦川很想跟着去长一长见识,可惜卢忠的本事也就到此为止了,连上他自己,最多能有两个人进宫。
周秦川只得同苏幼蓉,还有其他护卫一道,在会同馆之中,百无聊赖的从清晨一直等到了傍晚,直到天擦黑,才见到了秦博和卢忠。
“怎么样?见到陛下了么?”
周秦川带着苏幼蓉还有门达迎上,迫不及待地问道。
秦博和卢忠二人脸色灰败,嘴唇发干,根本没气力答话,接过吃食就往嘴里塞,一口气下去半碗,又灌了几大口水,方才回道:
“三位,等我二人吃饱喝足,再回房细谈可好,整整一天没吃没喝,差点就要饿死在宫里了。”
两人还未上朝就在宫里等候,没人交待,又不敢乱跑,一直等到景泰帝散了朝,又处理了些事务,才被宣召觐见。
然后这一聊就聊到傍晚,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等进了秦博房间,两人又灌了好几碗茶水,这才回过气来,卢忠笑着告诉三人:
“行了,大事成矣。”
“成了?那什么时候动手?明天吗,还是今晚?”苏幼蓉有些沉不住气,问得又快又急。
卢忠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倒没深问,摇头答道:
“没那么快,恐怕还得有半个月才会动手。”
“啊?干嘛要等那么久?”苏幼蓉深感失望。
秦博在旁边长叹一口气,把话接过去:
“汉人心眼就是多,皇帝就更是如此,咱们这位陛下说了,既然箭已经射了出去,就让它再多飞一会儿,又能如何。
厉害,厉害,同样的事情若发生在草原上,直接领兵挨个儿抓人就是了,哪儿有这么多弯弯绕。”
“圣上这是要看看这些书,还能流传到什么人手里,打算来个连锅端?”周秦川若有所思地问道。
原本的金刀案,仅凭卢忠一面之词,这位圣上就开始拿人拷问。
这回更多了秦博的证词,和他们造的物证,周秦川想当然地以为,景泰帝更应当雷厉风行地开始大动干戈,所以白日里他一直安慰苏幼蓉,让她安心,灭家大仇很快就能报回来。
这些日子周秦川早从苏幼蓉嘴里将王骥是她一家大仇人的事给挖了出来。
没想到居然如此沉得住气,看来他有些小瞧了这个景泰帝,连让箭再多飞一会儿的话都能说得出来,当真了得,这与姜文那部电影——让子弹飞的意思,岂不是一样的。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卢忠钦佩地看着周秦川答道。
这小子还真是厉害,仅从只言片语里,就能揣摩出圣上的心思。
“不过一开始可不是这样的,听了我的禀报和大王子的证言,确认我俩没有欺瞒于他后,陛下勃然大怒,本待我俩一走,就要前去拿人。
看了我献上去的那本书后,不但说了让弓箭飞的话,还改了主意,说是要等半个月后再动手,那样更把稳些。”
卢忠这回钦佩的,是苏幼蓉,要不是凭这小娘子以假乱真的手艺,把一本崭新的手抄书做成古本,能让王骥那家伙上钩么。
更绝的是,还能让书中某页纸张,在沾上水后显出莲花弥勒的图案来。
这个主意是周秦川出的,不过图案嘛,他们明智地没有说话,而是卢忠定的。
他作为锦衣卫镇抚使,虽然有职无权,但这些机密之事,大部分还是知晓的。
始作俑者周秦川记得很清楚,板升城里的那些白莲教徒,念经朝拜,拜的大多就是这样一幅画。
白莲教徒大多不识字,经书对他们没用,在中原之时,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立塑像,因此在布匹纸张上作画朝拜,就成了白莲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