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西域诸国是路不熟呢,还是路上小动作不断,说好的相隔五天路程,居然耽搁了这么久,不过也好,给自己等人腾出了不少休憩的工夫。
想着心事,周秦川带着人上马向通州而去,作为瓦剌卫的纪善,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迎一迎。
和关西诸卫一样,西域诸国的大队人马仍旧被安置在京师附近的同一座军营之中,周秦川待兵部、礼部的人交待完毕,离开军营之后,带着关西诸卫的人同各国使节一一见礼,随后与各卫、各国的头目们一道回了会同馆。
之后的事儿不出周秦川所料,礼部果然在第二天就派人前来,开始教授众人朝拜礼仪。
周秦川本以为只有他自己比较熟悉,能轻松过关,没想到不论是关西诸卫,还是西域诸国,个个使节都不遑多让,有些竟然比他还熟的样子。
想想也对,在关西动乱之前,关西诸卫一年怎么也有三两次朝贡的机会,西域诸国虽然少些,但也不是一窍不通,都是些老油子了。
日子就这么样在繁琐的礼仪学习中平静渡过,不想到了第三天,出事儿了。
时值午时,一上午的礼仪学习让周秦川腰酸背痛,这感觉和当年的军训有得一拼,他宁肯去做单腿深蹲、引体向上和俯卧撑,也不太愿意像个木头人似的练站姿、练鞠躬,脸上还得保持那种所谓庄严肃穆的神情。
正吃着饷午,有亲兵冲了进来:
“不好了,周纪善,王大人去通州大营领粮,和那个姓张的督粮官争执起来了。”
被折腾得昏昏欲睡的周秦川,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知道张軏不是好鸟,一直憋着劲儿地想找他们的麻烦。
只是没想到王善武沉不住气,这么快就与对方发生了冲突。
“情况如何?”周秦川沉声问道。
“据从通州赶过来的人禀报,王大人当时正和那个张督粮官争吵,就不知此时如何了。”亲兵回答。
周秦川二话不说,连剩下的饭食也顾不上吃完,起身出门,上马而去,苏幼蓉和秦琪紧紧跟上。
王善武那厮的脾气他清楚,有些火爆,不耐撩拨,别看一开始只是争吵,备不住此时已经开打了。
作为入京朝贡的藩王所属,和朝廷命官厮打开来,要是对方不追究,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张軏显然不是息事宁人的性子,一旦闹将开来,朝贡还好,但开设椎场之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路纵马疾驰,原本大半个时辰的路,被周秦川硬生生缩减了一半。
只是事情比他设想中的要好,并没有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当他跟着带信之人赶到通州大营的时候,想像中火爆的打斗,或者是事后伤者遍地的场面都没有出现。
大营前,藩属士卒正有条不紊地搬运粮草,一派繁忙景象,看上去要不了多久,就能出发了。
此次到通州大营领粮,关西诸卫和西域诸国约好的一起行动,因此规模不小。
“王善武呢?”周秦川也不管是不是瓦剌卫所属,拉过一个未着明军衣甲的军卒问道。
“王大人?”被拉来问话之人显然认识周秦川,不过却不知王善武下落,喃喃说了几个字后,茫然四顾,突地眼睛一亮,向周秦川身后一指,“那不是王大人么,周纪善。”
周秦川一回头,但见王善武在关西诸卫和西域诸国各将领的簇拥下,正打马朝他而来,显然是知道了他的到来。
“出得甚事,王兄,怎的就闹将起来了?”待双方接近,周秦川急问,“怎么样,没打起来罢?”
“打起来?”王善武不屑地撇撇嘴,“真要打起来,通州大营还不被我给端咯。”
真要端了通州大营,这事儿可就闹大了,周秦川顾不上同这夯货说理,转问旁人:
“谁来说道说道,今日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和瓦剌卫最为亲近的沙洲卫中的一名将领驭马而出,解释道:
“纪善大人,今日此事真不赖王大人,而是这姓张的督粮官欺人太甚,拨付给我们的粮食,竟有三成是沙石、霉谷和烂草,还说这是惯例,各卫所皆是如此,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果然来了!周秦川同苏幼蓉交换了一下眼神,张軏匹夫在这下绊子呢,三成粮食就这么被他给贪墨了,当真是好大的胃口。
“那明军如何?是否被他如此克扣,你们有没有打听过?”旁边苏幼蓉插话问道。
“打探过了,真要与明军一般无二,我们也什么话说,今日正好有京营腾骧四卫的人也来领粮,我们看过了,最多也就一到二成以次充好的坏粮、沙石,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么?王大人不忿,这才与那督粮官争吵起来。”
沙洲卫将领如是回答。
这一回,周秦川和苏幼蓉,再加上秦琪,全都明白过来了。
张軏这厮,一开始没有克扣他们的粮草,不是良心发现,而是顾忌兵部和礼部的人还在,却又心有不甘,因此只给他们少许粮草。
待朝廷不再关注这些外蕃军队后,张軏就露出了贪婪本性,在拨付的粮草中以次充好,硬生生贪墨了三成的好处。
这其中,恐怕既是要补回前期没有动手脚的损失,也有报复瓦剌卫的想法。
如此看来,王善武没有当场拔刀,只是一番争吵,已算是克制了,周秦川自问,要是自己在场,未必能做得更好。
正待夸赞一番王善武,不想这厮嘟嘟囔囔地开腔了,“那督粮官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