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杨氏与二夫人都在等着对方继续出手对付君璃,好让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不想等来等去没等到对方出手,反倒等来了君璃去向太夫人进言说府里没领到差事的家生子太多,换言之也就是养的闲人太多,看是不是该酌情放一些出去的消息。
当下二人都禁不住笑了起来,虽未碰面,却达成了二人自成为妯娌二十余年以来的第一次共识,那就是等着看君璃将会落得何等灰头土脸,颜面尽失,以后再不好意思出门见人的下场!
大杨氏作为管家二十年的当家主母,宁平府侯如今是个什么样的烂摊场,还有谁会比她更清楚?闲人太多,进项太少,人口混杂,需用过度,杂乱无章,尾大不掉……简直就是罄竹难书,若不是想着以后要承袭爵位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才不乐意管这个家!
至于君璃向太夫人进言之举,二十年前她刚接手主持中馈时,其实也曾想过要这么做,但还来不及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于行动,她便已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宁平侯府至今已有数代,世仆也是代代滋生,外加内部互相联姻,彼此间不是姻亲便是表亲,关系端的是错综复杂,还不连那些外头嫁娶的,她若真将自己的想法向太夫人进言了,且先不说太夫人会不会支持她,她首先就要成为阖府下人的众矢之的了,以后她管起家来,岂非举步维艰?
事实证明,她的这个决定是再正确不过的,即便代价是她每年都要多花几千两银子来养着这些闲人,但却为她赢得了阖府上下的交口称赞,可见这笔银子花得值,虽然她私心里,其实早已不耐烦那些个倚老卖老的老货们譬如于婆子之流多时了。如今君璃竟不知天高地厚,脚跟都还未站稳,便迫不及待要去得罪阖府的下人,她且拭目以待她会落得什么下场!
而二夫人虽只管过一年多的家,且还是与三夫人一道管的,并不若大杨氏般对这些情况知之甚深,但多少也知道一些,所以她也能预见到此事一旦传开后,君璃会面临的困境,到时候大房的那个贱人被禁了足,君璃又犯了众怒,顾氏作为贱人的嫡亲儿媳也该避嫌,大房再找不出第二个能管家的人,这回总该轮到她了罢?
不止二人觉得君璃这是不知天高地厚在自找罪受,连太夫人听完君璃的进言后,也是紧皱起了眉头,半晌方问君璃道:“你可知道,你方才与我说的这些话,仅仅只是传了出去,你便将面临巨大的麻烦,以后再管起家来,也会举步维艰,甚至发展到根本管不下去,只能让贤的地步?”
君璃一脸郑重的正要点头答话,得知了她打算后,坚持定要跟来的容湛已抢在她之前开口说道:“回祖母,这个主意一开始其实是孙儿想出来的。孙儿前儿与大奶奶闲话家常时,无意说到孙儿已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却至今一事无成,不能为祖母和父亲分忧不说,反倒还要让祖母和父亲为孙儿操劳,便想着,就算我以后仍无力为祖母和父亲分忧,但能不为二老添加更多的负担也不失好事一桩不是?所以与大奶奶商量,要不将咱们院里不必要的一些人手都散了,宁愿自己苦一些,消减一些开支,就算以现下府里的情形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到底聊胜于无。大奶奶也是听罢孙儿的话后,才灵光一闪,想出了这个眼下来讲,最好的节省开支的法子,大奶奶也是一片好心为了咱们这个家,还请祖母明鉴!”
容湛这一番话,说得太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且不说,君璃先就嘟起了嘴巴,暗自腹诽道,把她当易碎的琉璃娃娃经不起半点风吹雨打的小白花了吗,至于什么事都要冲到她前面为她挡着?难道丫忘记当初她在丫身上练绣工时的彪悍劲儿了?
不过腹诽之余,心里却涌上了几分甜蜜和安心来,话说不管大事还是小事都有人护在前面的感觉实在太爽了有木有?就算护着她的那货肩膀不算太宽阔,护着她的方式也有那么一点点拙劣,要知道这世上做婆婆太婆婆的,就没有哪个是愿意见着自己的儿子孙子对媳妇不分青红皂白都护着的,指不定容湛这番话会惹得太夫人对她不满也未可知,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暗爽在心底,并在心底告诉自己,也许以后可以改改自己那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的习惯了!
念头闪过,耳朵里已传来太夫人的声音:“倒是难为你们两个,竟能想到这些,尤其是湛儿,以前几时会想到关心家计?可见是真长大了。府里家世子代代滋生,以致府里闲人日益增多之势,其实早在当年我主持府里的中馈时,已经有一些苗头了,只我想着那些下人世代都生在侯府,长在侯府,且不说他们舍得不舍得出去,真出去了,他们又该以何为生?若是能过得比在府里时更好也就罢了,若是连在府里的生活都不如了,咱们做主子的岂非显得太过凉薄了一些?只怕也会让剩下的那些人寒心。且即便真放了这些人出去,又能省下多少花销?再俭省也俭省不了这个地步,所以我的意思,此事出你们之口经我之口,就此打住也就罢了。”
君璃忙回过神来,道:“祖母有所不知,如今府里光没有领到差使的,就有二百多号人,这些人泰半都不事生产,每月只等着公中派下米粮衣裳,那些稍稍上了年纪的人也就罢了,连那些正当身强力壮的竟也如此的混吃等死,孙媳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人到底是府里的下人,还是府里的大爷呢?连主子们尚且要劳心劳力,他们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