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的楚砺封没有知觉，被氧气罩遮掉了半张脸，沉重的呼吸间，透着脆弱。
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霸道跟狠戾。至于一贯的疏离慵懒，更加不见了半分。
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如果不是胸口的起伏，那么苍白的脸色，都要让人怀疑，他到底还有没有活着。
在黎小娴的意识里面，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的虚弱。就连刚刚受伤，还在宴会厅所在的半山腰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
当然，也是唯一的一次。
修长的睫毛，一动不动，脆弱的只要有人动手拔掉他的氧气罩，就会彻底死去。这样的楚砺封，让人感觉陌生的厉害。
推着轮椅停在病床前，怔怔地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在时间无声的流动中，黎小娴巍颤颤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将要触及到对方面孔的时候，却又突然缩了回来。
“楚砺封，你……”
还活着吧？
不敢再看，过于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尸体。
尽管心肺之间憋屈的厉害，也很难受，可此时此刻，黎小娴却一点儿都不想哭。
只是将视线转移到了对方的身体上，停顿了片刻，转而握住了他的手。
很凉，十分的凉。
就连掌心也是冷冰冰的，丝毫没有往日的温度。
这样的楚砺封，无疑是陌生的。
跟那个，不管是狠心绝情，还是温和宠溺的他，都扯不上任何一点点的关系。也让黎小娴心底之前已经倒塌的坚持废墟间，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松动。
然而，之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身上的疤痕在还没有退去，又要怎么原谅？
即便对方为了救自己而差一点没命，可是之前的那些伤，还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在被推进这个病房之前，苏暮并没有给黎小娴任何的选择。同样的，这几天一直保持着浑浑噩噩的状态，在进来之前，见到楚砺封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对于他的任何。
关于他们之间的任何。
此时直接面对，才蓦然发现，原来在心底的那个位置，还依旧还是会疼的。
尤其是看着这样毫无生气的楚砺封，那种疼，就更加明显了。算不上多激烈，也没有多么的难以忍受。
只是以春风细雨的姿态，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的感官。
如同很久之前，楚砺封那抹独独对她绽放的温和笑容一样。
这个发现，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尤其是在明明已经做好了，要跟这个人彻底的一刀两断的决定之后！
脱离了不由自主的恍然，陡然惊醒的时候，黎小娴发现的，是自己早就在不自觉将，拉着楚砺封那只冰凉的手抚上自己脸颊的动作。
所以，其实在她的本能里面，对这个男人，还是舍不得？
眸色一颤，黎小娴慌的双手狠狠一抖。顺着她的这个反应，楚砺封的手重新滑落到了病床上。
这一回没有再去动作察看，犹如受了惊吓一般，黎小娴推着轮椅急急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病房门口转移。
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惊慌失措，落荒而逃。
等病房的关门声在房间里面响起时，前一刻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眸底的光色堪堪分明，哪里来的半分迷茫？
转头定定地盯着早已经没有了黎小娴的房间，幽深的瞳孔中，有暗沉时隐时现，让人猜不透其中到底都有着什么样的情绪。
不同于病房里面沉重而冰凉的空气，医院住院部后面的花园里，倒是空气很好。
加上有太阳照的人暖洋洋的，让人感觉十分的舒服。
只是这份惬意，明曦却没有任何享受的心思，扭头盯着站在自己身边，眯着双眼抬头看着天空的苏暮，她的声音有点儿凉。
“订婚宴上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既然你们能安排那些东西，肯定之前就已经有所准备吧？”
可怕的是，那一切发生的时候，黎小娴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明曦不是没有见过，提到楚砺封的时候，眼睛里面就直冒亮光的黎小娴的另外一面。
也正是因为这样，让她突然就明白了好友的绝望。
连她都能明白的事情，黎小娴又怎么可能会想不明白？
只是作为当事人，她的心情，肯定不仅仅只是像自己这样只是愤怒而已。
再怎么说，毕竟也是真心爱过的人，楚砺封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黎小娴会受到怎么样的伤害？
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并且也直接说了出来，明曦的胸口，自然也就憋上了一股子气。
因为对楚砺封的不满，顺带着在面对苏暮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谁让他们是一丘之貉呢？
“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
似乎对这个说法感到很奇怪似的，苏暮微微扬眉，收回了望着天空的视线，转移到了明曦脸上。
“呵呵，是吧？你这算是在审问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人虽然是在笑着的，可是瞳孔中的温度却是非常的冷，带着一股子尖锐的凌厉感，讥诮十足。
“至于所谓的过分，也不见得吧？至少，我们可以从事实出发。
如果没有她，楚砺封现在就不会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这是事实吧？所以到底是谁连累了谁，这还不是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