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一笑，咧开一个并算不上是笑容的笑容，黎小娴合上眼皮，沉沉睡去。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浓妆艳抹吐着烟卷儿的乐曼琪眼底流光几经流转，复杂之极。
等到一支烟抽完了，才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乐曼琪走得快，回来的也快。
同样的，在药物的折磨下，黎小娴睡得也是十分的不安稳，只要一闭上眼睛，好像就有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在她身边环绕。
再最后一次被惊醒时，骤然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的乐曼琪。
因为灯光并不怎么明亮的缘故，在昏暗的环境下，那样的一幕，别提有多么的渗人了。
跟梦里面那些让人惊恐的环境，也相差不了多少。
骇的黎小娴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抖着声音发问。
“怎……怎么了？”
看到她醒过来并且出了声，乐曼琪这才转回身，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一脸的无所谓，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想了想，从身旁摸出一根烟，不过在扫了眼脸色苍白的黎小娴之后，却又没有点上。
而是长长地出了口气。
“你走吧。”
“啊？”
还以为有了之前答应去求助的回应，乐曼琪会留自己在这里等明曦过来。
毕竟颠沛流离露宿街头不是那么难熬的。
再说了，外面那么危险，坏人那么多，万一要是自己再倒霉一次，或者是明曦来的稍微慢上那么一点儿，不就什么都完了？
结果没想到这会儿居然会听到对方这么说，黎小娴显然愣住。
下意识地就反问了一句，“为什么？”
“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蠢！”
不屑地扯了扯用劣质口红涂出来的如火红唇，乐曼琪神情讥诮。
“这里是我的地方，我想赶你走你就得走，还需要问为什么”
“……”
好像的确是这样没错，似乎从对面床上女人的脸上看懂了什么，黎小娴默然。再没说什么蠢话，默默起了身。
看着她一步一步朝着门口挪去，乐曼琪神情一动，倒是又主动开口说了句。
“不是不留你，只是我这里并不适合你。”
“？”
这一次倒是没有问出来，不过黎小娴看过去的眼神，已经很明显了。充满了疑问，显然不解。
不知道是乐曼琪今天心情很好，还是很不好的原因，人倒是耐性了很多。
尽管脸上的笑容十分的刺眼，表情看上去也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不过出口的话，语气倒是还不错。
“因为要是继续留在这里，你会变。就变得……跟我一样。”
或许是想着就算自己不说明白，黎小娴肯定还得继续疑惑，乐曼琪干脆就好心一点，直接把话给说透了。
猛然听上去，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直到黎小娴暗暗在心中捉摸着“变得跟我一样”这几个字的含义，无意间响起那天就是在这个房间的门口，自己在外面听到的那些动静时，才猛然醒悟过来。
而后感激地朝着乐曼琪点了点头，不再迟疑，赶紧抬脚往外走。
虽然表情动作并不怎么明显，可还是被乐曼琪看在眼里，继而弯出更加讽刺的笑容来。
“怎么？害怕了？
呵呵，也是。毕竟我现在这个样子，跟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所以黎小娴，千万别觉着自己委屈，跟我比较起来，你的那点儿，又能算得上什么？”
至少，她好歹还有个希望不是？
就像是刚才出去打电话的时候，对方一听到她提到黎小娴的名字，语气里面的焦急，就不像是假的。
不像她自己，即便是死了，也没有人会多在意一点儿。
对于黎小娴这个曾经的情敌，乐曼琪又怎么可能会不恨？
甚至有那么一度，在她的认知里面，后面这所有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如果不是她，自己这会儿，还是楚家高高在上的小姐！
然而……
“不用太感激我，其实就在刚刚，我都还想着要把你留在这里，也让你变得跟我一样，好好尝受一下我所经历过的绝望，不过现在嘛……”
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改变注意了。
反正看到黎小娴刚刚从惶恐中醒来的惊惧眼神，莫名就心软了。
更加诡异的是，即便是做出了放她离开这个决定，自己到了这会儿，居然也是不后悔的。
嗯，自己也一定是病了，还病的不轻。
“以前不懂，现在有了这么多做梦都没有想到的经历之后，我也是才知道，原来仅仅只是生存下去，居然也是一件这么艰难的事情。
我能做的有限，也仅仅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就看你造化了。”
“所以，这才是那天你肯收留我，肯为我去买药的真正原因？”
乐曼琪说的轻松，黎小娴听的却不轻松。
明明看着是最大的生机，结果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潜藏过了这么大的危险。也幸好对方良心发现临时改变了主意，不然……
一想到那天遇到的那几个男人，一想到要像乐曼琪一样跟他们周旋，那种恶心，就由不住地从心底升起。
差点就得吐！
看着黎小娴的脸色转绿，乐曼琪倒是没有任何的掩饰躲藏，而是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了。
“没错，现在是不是觉着，自己之前的感激全部是日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