骰子滴溜溜终于落定,如同三滴殷红的鲜血泛着妖异的光。
三点啊!
邪小七几乎要喊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感觉腿都发软了,手心早就沁出了冷汗。
贾争重重哼了声,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出去。桌子上留下一摞几乎可以在整个晋城兑现的贾府银票
“邪少,五月十五接着赌,邬金赌场不见不散。”贾争头也没回,快到门口的时候扔下一句没有温度的狠话。
…
“邪少,还是不要赌了,反正我们也赢了不少。何必再陷进去。”小阳的侧脸浸在月光里,梦幻般显得的不那么真实。眼眸低垂,长长的流苏似的眼睫毛几乎碰到了脸颊。
坐在牌楼的屋顶,仰望满天璀璨星光。邪小七好像没听见小阳的话。突然笑了,说道:“要是再赢多些,就能够帮你赎身了。也不用给那些人弹曲子了,我们永远在一起该多好。”
“就是觉得很冒险,人家真的很担心你。”邪小七转头看见小阳雪白的脸颊微微泛着红。 她垂着头,在害羞呢。
有时候邪小七也尝试着听从家人的教诲,说服自己放弃这段不被看好的感情,日后还要承担邪家顶梁柱的担子。但他发现实在走不出自己的内心,宁可放弃万贯家财作个平凡的人。
若是要他放弃小阳,办不到。
“你这逆子,简直要把邪家的老脸丢尽了,找谁不好,偏偏找个艺伎。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邪小七眼前不禁又浮现出老爹那张愤怒又绝望的脸。
从来视钱财为粪土的邪少头一回有了窘迫的感觉。总想着有朝一日攒够了钱帮小阳赎身,然后两人远走高飞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可是自从老爹知道他找了怡梦阁的艺伎,不仅大发雷霆,还对他的日常开销严加管控。即使想要支取铺子里的现银,也得由老掌柜的请示邪不录方可。
邪小七当然知晓老爹的良苦用心,眼下正逢邪家选举当家继承人的关键时刻。所有具有邪家家族血脉的十八岁以上的年青人,都有权利竞争。去获取邪家家族至高无上的容誉及隐藏的权力。
从来就对经商不敢兴趣的邪小七认为,即使没有小阳。除了老爹这方面的根基,凭着脑袋里那点可怜的智慧,也根本无法与那些邪家子弟所抗衡。
甚至猜测不出老爹把当铺交由自己打理真实目的邪小七,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更没有邪家那几位少爷超高的智商与情商。
只想平凡的活着,纯粹的爱着。少年心中暗藏堕落的种子就是小阳。
女孩的名字其实不叫小阳,她笑起来很甜,唇边露出两颗梨涡盛满阳光灿烂。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邪小七正坐在清晨街头的大排档里,嘴里塞着大半个肉包子。悠扬的琴音骤然响起,犹如流水般清越婉转。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籁之音,与这充斥着叫嚷声油腻味的市井之气交织一起十分的不协调。
“谁啊,大清早的打扰本少爷吃早点的雅兴。馒头,我们过去瞧瞧。”邪小七块速消灭掉嘴里的半个包子,嘴巴上还留有食物的残渣,吃相非常狼狈。一旁侍立的跟班馒头圆脸圆眼,白暂的面庞带点婴儿肥,还真像刚出锅的大白馒头。有时候邪小七也挺佩服自己在起绰号这方面的天赋,丝毫不逊于邪家那几个书香门弟。
馒头命苦,爹娘早逝。七岁随着婶婶来到了邪家,也许同样拥有白痴般的脑袋瓜子,不管在哪嘴上总是挂着愚蠢的笑容。邪小七就喜欢这种内心空洞没心没肺的人,当时馒头眼神懵懂迷茫对上同样的眼神。咧开嘴巴,露出几颗参差不齐的大板牙。同样笑得没心没肺的邪小七戳指少年:“日后就跟着本少爷混了,以后就叫你馒头吧。”
“邪少,是邬金坊秋水阁。听说来自旺州的女孩弹得一手好琴,长得可标志了。”馒头殷勤的从袖子里掏出方帊俯身递给邪小七。笑得满面红光对上一双清澈严肃的眸子,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尴尬的笑笑说:“不管是谁,也不能大清早的打扰邪少吃早点。”
“还楞着干什么,赶紧过去吧。”
自西跑到东,仅隔一条胡同的怡梦阁就近在眼前,那琴声听来仿佛就在耳边徘徊倾诉。
久负才名的fēng_liú浪子邪小七,领着个圆脸圆眼的小跟班。潇洒自信的迈开大步朝前走去。
没想到刚踏进怡梦阁一楼的厅堂,就被一个矮个男子拦下。
楼下通过账房柜台的面前,邪小七环顾四周,感觉气氛有点不对 。老鸨、喊堂的、护院的,龟奴一个都不见了踪影。
矮子站在柜台前,像尊狰狞的瘟神。
精瘦的脸上有道狭长的刀疤,细长的眼睛陷在深深的眼窝内。别看个子还不及馒头的肩膀头,可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霸道的精悍气势。身上披了件玄色短袍,裸露的手臂青筋暴起一看就是练家子。
邪小七猜测怡梦阁不可能养种人,试问那个做生意的会把个瘟神摆在门口?
果然,这个矮个男子一伸手就索要简帖
。
“有必要吗?谁不知道晋城邪少的脸就是名刺。连衙门都得给面子。”屡试不爽的外交辞令一旦说出口,馒头就后悔不迭,赶紧悟上了嘴巴。
“是吗?那就是在下孤陋寡闻了。”矮子并不吃这一套,装着吃惊的样子说道:“我也很想卖邪少个面子,可是没有简帖,谁也不能上去。今天这怡梦阁我们家少爷包了。”
“你们少爷何许人也?说不定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