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明,巷幽幽清。
王僧虔仗剑在前右、公良全忠提戟在前左,趁一绺天色还未大明之际,三人匆匆往百合楼奔去。
毕竟天光尚早,百合楼里外无关人等也不至于太多,正是行事出手救人的大好时机。
并且,一早在老王镖局中商议已定: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在明处,陈静不方便露面自在暗处,王光明置身事外以周全万一之处。
一行三人离开老王镖局转过了九条巷子,便到了百合楼前。百合楼镂空飞梁、琉璃台阁,一派辉煌之象更是无与伦比。
九层高楼前三个朱砂青匾斗大之字:百合楼。楼下两根巨大台柱上朱砂青裱门对:今朝恭迎三流九教,fēng_liú难舍难分;来日欢送八索九丘,情浓再续前缘。
大街上行人比白天确实少了许多,虽然东府镇是建康城最为繁华的地方,但是确实真的太早了。
陈静旋即身子一沉,趁人不注意之际,凌空极速一跃,越女剑鞘虚晃又一点,疾上百合楼飞梁。
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双双踏入百合楼第一道门槛之际,从大堂中闪出一个左摇右摆、丝绢飘逸的妇人来,这就是百合楼妈妈桑。
妈妈桑一对秋娘眉,一张雍容华贵的脸上双鬓落发似弦月,锦绣绫罗上永远都是桃花照满面。
“哎哟哟,哎呀呀,两位公子,天还未大明就着急来百合楼,要是建康城中男人个个都是如此,老娘我这百合楼啊,那就可大发咯!”
“哎呀喂,我说两位公子啦,今儿姑娘们昨夜都折腾了一宿,这不,一个个都还未下楼呢,嗨!”
眼下,王僧虔与公良全忠还算是这一天的第一双来客,大堂中虽然案台、茶几、桌椅古色古香,如今确实还没有一个大活人。
妈妈桑一边正得意大清早好事成双,一边又左右、上下摇摆了手中丝绢,扭头转身三步之后,旋即又平肩站直了身子,对着大堂正中三层楼阁上方大声疾呼道:“女儿们,女儿们,都下楼来见客咯!”
妈妈桑旋即又站在王僧虔与公良全忠中间,左手拉了一拉王僧虔的剑鞘,右手又用丝绢去擦了一回公良全忠后背双戟的戟尖。
“两位公子,在这刀口上过日子的活,这么早来百合楼就得今朝有酒今朝醉,可别错过了红尘美景!”
“我说两位公子啦,姑娘就任你们选,喝酒唱曲儿,最后不都就是图一个逍遥快活?老娘我这百合楼啦,可是出了名的百事可合!”
“这不,前一些日子,建康城中的那一些个读书人还为百合楼重新解说了一番,都说什么:‘百’者,多也;‘合’者,一人一口也。”
“老娘我不太明白那一些个读书人说的深意,只是要说:人人一人一口,建康城中男人一人来百合楼喝一口,那百合楼真是大发咯。”
“……”
妈妈桑一边迎着王僧虔与公良全忠在大堂正中、最显眼的一张案台上坐下,旋即又“呼啦呼啦”满上了两盏江南佛手铁观音。
两绺青烟,入鼻浓香。
王僧虔算是百合楼中的常客,正当轻把茶盏一品之际,公良全忠旋即说道:“王公子,今日,你就不怕这茶水中会不干净吗?”
王僧虔眉飞色舞之间,仰头大笑道:“公良全忠,你多虑了。想我王僧虔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百合楼人见人爱的妈妈桑,又怎么会害我王僧虔呢?”
王僧虔轻咽了一口热茶,旋即又瞅了一脸淡定的妈妈桑,接着又说道:“妈妈桑,你说是不?你怎么会给我王僧虔不干净的茶水呢?”
妈妈桑不惊不愕、不慌不忙,旋即又瞅了一眼正身直坐的公良全忠笑道:“这位公子,你多虑了。虽然昨日老娘我与你们少主起了几句争执,争执归争执,咱们开门做买卖的又不是山野一锤子买卖。”
“咱们开门做买卖的,也不是江湖中走南闯北的行商,骗的了一方是一方、坑的了一人是一人。”
“像咱们百合楼能成为建康城中‘十八春香坊’之首,全都还得仰仗王公子这般回头客。”
“像王公子这般,知道了百合楼中的千般好、万般乐,自然愿意再回来使银子;像王公子这般,才是咱们百合楼的衣食父母,又怎么可能给衣食父母不干净的茶水呢?”
“……”
妈妈桑先瞅了公良全忠有一些面生,但是回头瞅见王僧虔那就真如再见到了衣食父母。
毕竟,这人要是往百合楼中使银子的金主,自当像庙中菩萨一般好生伺候供起来。
至于,昨日与王光明在百合楼中起了争执,那也没有隔夜的仇,本就是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又如何能算成是仇恨呢?
妈妈桑眉头一舒、细腰一摆、丝绢一拂,张口又道:“王公子,今儿个,老娘我亲自服侍你,可要在百合楼中玩高兴哟!”
“不知道,王公子今儿个选什么样的姑娘?胖的手滑、瘦的骨感;高的飘飘欲仙、矮的醉生梦死;年长的风情、年幼的娇羞。……”
王僧虔自然心知肚明,也不与妈妈桑绕过多的弯子,旋即又满饮了一口没有老王镖局那一种家中味道的热茶,悠悠说道:“妈妈桑,明人不说暗话。本公子今日特为苏、扬二州两个女孩儿而来!”
妈妈桑旋即跳出了三步之外,接着面孔阴沉似乌云压顶,左手插腰,右手丝绢指着王僧虔鼻子,厉声大喝道:“王公子,昨日你们老王镖局少主被老娘我再三拒绝,莫非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