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自是应声而起,旋即捉了案台满沿玉盏,还视回敬道:“今有孟婆郡城隍庙后沉井女陈静,幸得幽嫣谷墨家七弟子路过相救。应梦中漂亮姐姐所教认为娘亲,故而策马随行入了幽嫣谷。承蒙姥姥抬爱,传位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
“奈何本谷主娇小之躯,还未到及笄之年。况且当今天下名不见经传、江湖中少有风闻,无有几多人给予薄面,还望众位首当大兴幽嫣谷墨家‘天志’精神,‘兼爱’与‘非攻’乃是其肉,自然当不落话下。”
“本谷主今夜自作主张借了燕王府一盏美酒,一谢太白盛情款待;二谢燕王府上下一家人好客非常。当此一盏,满饮为块!”
正堂里大小一干人等,俱是应声而立把了满沿玉盏,又齐声大喝道:“我等愿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吉祥,吉祥,吉祥!”
“吉祥,吉祥,吉祥!”
“吉祥,吉祥,吉祥!”
众人言毕之际,慕容太白一阵哈哈大笑道:“谷主都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玉盏中酒水,非坊间酒肆客栈之五石散兑酒,也非‘十八杏花雕’酒,而是师傅在幽嫣谷时教佳琦与凌薇私酿配方米酒。”
“大家都尝一尝师傅的手艺,睹物而思人、饮酒而念生。明日又是师傅头七之日,弟子已安排妥当。谷主以为弟子做得可妥当否?”
陈静悠悠笑道:“太白不愧是姥姥的得意大弟子,也是娘亲得意的大师兄,更是本谷主得力之手。”
慕容太白又朗声大笑道:“即是与幽嫣谷墨家第一百代谷主接风洗尘,弟子自当恭迎谷主身后东风,以壮弟子‘燕人’声威。自古‘燕人’心宽四海、策马八方,举杯满饮自是海量。有道是:把盏饮毕猎千山、张弓还射中山狼。痛快哉!”
“大家,干!干!干!……”
“父王,父王,干!……”
“大王,大王,干!……”
“……”
陈静满沿玉盏下肚,温温而绵长、悠远而回甜、吞吐是芬芳。这玉盏米酒,回味之际正是满满思念的味道。
就如那一个月不曾离了幽嫣谷半步苦练错负轮回剑之夜,总要与陈旭嫦唠叨没完。米酒那么绵长,喝下一盏念人断肠。
慕容太白又娓娓说道:“幽嫣谷墨家弟子一生清淡,堂中之宴也尽显清淡本色。谷主请看,罐蒸的熊掌是清蒸的、一应菜食也都未做作的拼盘摆饰,用咱们’燕人‘最朴实的一句话说:踏实又管饱。”
“如今皆是一家人,大家就不用客气了,尽兴,尽兴,尽兴!”
慕容太白再次落席之际,有道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陈静斜眼瞅见八个孩子,双手捉的捉、啃的啃;撕的撕,就一个字:欢。
陈静先前也曾听陈旭嫦说过:孟婆江南之人,大多食而不语;孟婆江北之地,却没这一条规矩。
陈静抬眼之间瞅见忙着端碗下筷的贺兰佳琦与虞丘凌薇,更有手撕羊排的慕容太白,旋即又开口问道:“太白,你那一套‘五禽拳’身形步法与独孤老婆婆有关吗?”
慕容太白一边撕扯了羊排,一边嚼了满嘴干肉的馋人香味,径直半咬慢嚼细吞快咽道:“谷主所问,弟子自当作答。弟子‘移形换影’身法确实为独孤前辈指点了一二。”
“说来,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只是,弟子觉得像独孤前辈这般的高人,流落于官府之外、扎根于庙堂之极,也算是最下层乡民争相传唱的一件幸事罢了。”
陈静骤听了这一个“幸”字,心中有一绺隐隐不安,一时从脑海中闪出了独孤老太婆说过的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燕王府自是朱门酒肉,像那清寒之子独孤信却饿得五天方便一次都是奢侈。
燕王府宴席上熊掌每案一只,少则也得屠去四五只熊。相比之下,只可怜了寒坡岭下十八位精壮燕国猎户,为拯救路人之际顺带奢望一回熊掌,结果却是白搭。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先前,也曾听慕容太白明言,如今慕容太白是儒生、侠客、官府三体合一之身,那么对于这等民间疾苦之事,又当做何异样说辞?
陈静很是好奇,也很想知道。但是又不能明言直说,大过年像这等为难之事,得用委婉之言。
陈静不得不顺着慕容太白的话问了下去:“那太白以为,独孤老婆婆指点了当今‘慕容大王’一二,是幸事呢?还是幸事呢?”
慕容太白一连听了两个‘幸事’,顿觉了事出蹊跷,也便正色瞅了一眼陈静委屈辩解道:“谷主啦,这事它不赖弟子慕容太白我啊!”
“谷主,你且好生想一想。似独孤前辈这样的高人做的了官吗?收的了徒吗?受得了别人银子吗?独孤前辈乃修心之世外高人!对于此类高人而言,弟子我的蜜糖却如独孤前辈的砒霜、独孤前辈的蜜糖会是弟子我的砒霜。”
“独孤前辈欲携孟婆江而东入五湖,控十山八寨而分燕魏。天不语而自高、地不言而自厚。似儒生之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欲王其冠,必承其重。若没有万千苦难的人后受罪,又如何来万人敬仰的大富大贵?艰难困苦,万显英雄本色;世事沉浮,必达壮志雄心。弟子我当初,不也这样熬过来的吗?弟子年幼之事,七师妹当不会与谷主说半句假话。”
陈小英正欲开口之际,祖冲之旋即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