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清淡的没有一点滋味儿,就像他常对她说的,劳烦仙子带路,没有绝情也没有寒凉,只是没有味道。
而另一边,倒霉的白染果然是中了计,离了灵族疆域数万里之后便一脚踏进了合欢若木几个早早布下的毒阵中。木族传承久远,各路机巧阵法奇丹异毒数不胜数,本不是她这般一万多岁的小仙子能避得开的。
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看到合欢那张依旧如月下仙子般的清丽面容,白染暗骂一声,很想去抓花她的脸。
好好的美人儿做什么非要三番两次来找她的麻烦。
等她模模糊糊再次恢复一丝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因为这儿到处都是白雾。或者说,寒雾。
这是哪儿?小潭吗?怎么没有水?好凉快,好舒服。
仙界东南域木族千秘林尽头,墨绿锦袍男子的手上,一枚拳头大的透白珠子正隐隐弥漫着丝丝森凉寒气,缭绕间梦幻至极,可你若仔细看看,便会发现这珠内正有一位淡粉衣裙的女子迷迷蒙蒙的沉浮着。
“你做的很好。记着,这件事无需告诉领主。”男子从始至终视线都未曾离开过那珠子,看着里面这个浮浮沉沉的女孩儿,面上没有丝毫异色。
“主上,这玄清珠真能将火石炼化么?”合欢蹙眉望着那珠子,轻声道。
许久后,手上狠狠收紧,男子摇了摇头,终于苦笑一声:“即便是已经被毁过一次的兵器,却还依旧这般厉害,浮生啊浮生,事到如今,我终究不得不承认你的厉害。”
合欢微微蹙眉,面上淡淡悲色:“主上……”
男子却似没有听到,依旧苦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从来…都是输,诸仙皆道你已身陨十数万年,可又有谁知,这一界一族,一规一章,全部都是你所希望的模样。全部都是……”
就好像一团烈火被一层薄纸包住,怕它烧穿了暴露在天地间,于是只能不断的拂去旧尘盖上新纸,这样的折磨每一日合欢都无法摆脱,她只怕有一日她没有力气再去掩盖这火,届时,那烈焰将会焚天灭地。
终于,她重重跪在地上:“主上,三界战事已平。为何到了如今,您还是不肯放下!”
男子转过头,锐利目光剑一般射过来:“放肆!”
一只纤细手掌狠狠握紧胸前衣襟,仿佛真有一团火焰就要破体而出,既然放肆了,不若一并放肆出来。
“主上,十三万年了,您一直都说林夕执念,可您又何尝不是。三界众生,又有谁比您更清楚这一念化道永世不归的道理,你们,谁都无法改变对方的……”
似有洪荒的气息轰然而出,男子缓缓的起身,赫然威压仿佛潮汐般涌向四面八方,参天的万年巨木连绵拔起,合欢望着面上一片铁青的男子,终于支撑不住的吐出一口鲜血,倒飞数十丈。
“他背叛了我,为了一个人,他背叛了所有人。三界皆可负我,唯林夕不能。合欢,你如今认命了,可你不要忘了,他也背叛了你。”
长袍猎猎,一头乌发狂乱飞舞,男子握着手中的透白珠子,一字一顿。
不,他从来都没有背叛我,主上。我不敢说,我不能那么做,但或许自始至终,只有我才是唯一理解他的那个人。
所以若说背叛,也该是我背叛了他。
好冷,好冷。
怎么越来越冷了。
白染呵着气,望着这一片无边无际的浓雾,开始哆嗦起来。
这让她感到很不可思议。走着,走着,已不知走了多久,浓雾到处弥漫,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由一片雾气组成。
三天过去了,渐渐的,雾气开始转变为细小的水滴,每一滴都仿佛十倍寒灵玉髓的阴冷,落在身上,也落进身体里。
水,至寒而成冰。到第七天的时候,终于变成了一粒粒的小冰晶,飘落在白染已经泛起青紫的皮肤上。
她走不动了,这世界没有灵气,体内的火属灵气也早已耗光,她甚至在几天前就忍不住想要用天火来取一取暖,可她第一次这么需要天火的温度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召不出一点火星来。
这世界不对。
玄清珠外,墨绿锦袍的男子一脸冰霜,死死的盯着这珠子,一动不动。
合欢早已退下,若木代替她守卫着这片千秘林尽头的结界,亦是忧心忡忡,面上却不敢显露一丝。
“主上,这玄清珠是已经开始化冰了么?”
男子瞟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只要再过十几日想必就能彻底成冰了,到那时即便不能摧毁火石也可将之永远封印了。”
永远封印么?他不敢确定。
“这件事只有你与合欢、含笑知情,等玄清珠成冰之后我会亲自去把那勾陈的记忆改写,你要吩咐含笑务必看好他,还有西南域奇石坊那边,不要留下什么痕迹。”
“是!”若木垂首答道。
北域灵界玉净宫,萧青这两日很不心安。她是从小陪着白染长大的侍女,对自家公主的脾气事迹是一清二楚的,像这样为离殿下收拾烂摊子的事情,公主也不知有多少回了,可为何偏这次她这般心慌?
整日捏着那两枚玉简,萧青不寝不食。
第八日。那小冰晶越来越多,白染悬在半空中,像一具尸体,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冻住了,血肉里的每一丝灵气都被榨取干净,一块,一块,那冰晶贴满了她皮肤,又缓慢的钻进她体内,把每一根经脉紧紧缠绕,盘旋着,吞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