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妹”
女子自口齿间艰难吐出两字。
待察觉到掐住她脖子的手的动作稍缓时,忙又急急道:“是我啊,青州朝阳客栈。你说你是逃婚”
赵铄想起来了。
逃婚这种说辞,她只说过一次,就是当初背着王兄跑去朝阳想要查找线索,为了避开王兄派来找她的人,她故意挑选了一间比较偏僻的客栈住下的时候。
之所以会挑那间客栈,除了那间客栈看起来不像客栈,而像个家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她喜欢那间客栈的布置,以至于后来她回到寿春后,就将那里的布置稍作改动画在了纸上,命人马不停蹄的照着纸上的模样重新修葺装饰了一番她的院子。
“你是谁?”
赵铄的手稍稍松开了些许,让女子喘息没有先前那么艰难。
女子大口呼了几口气,旋即道:“我是那间客栈的老板娘啊,妹妹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凭她的身份,不需要记得那些无足轻重的人或事。
老板娘显然也早有预料,不然刚才女孩子不会那样毫不留情,毕竟她来到这里之后,虽然涂了脂粉,作了打扮,看起来与之前素面朝天的时候的确有些不同,但还不至于让人认不出来。
“妹妹不记得就算了,都是些小事,现在重新认识也是一样。”老板娘笑起来,笑容比先前真切风情万种了许多,“当时一看妹妹,就觉得妹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见到来找妹妹的人,也证实了我的猜想。”
“妹妹走后我一直在想妹妹现在过得怎么样,家里人有没有因为妹妹离家出走来表明自己反对那桩婚事就改变态度,妹妹是不是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过得怎么样我还在懊悔当初没有多问妹妹一句,问问妹妹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没想到今日就在这里碰上妹妹了。”
老板娘掩嘴咯咯笑不停,像是在此情此景下遇到赵铄是一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情般。
“妹妹还记得陶陶吗?就是我的孩子,他一直都在念叨妹妹呢,还说要去找妹妹”
赵铄终于想了起来,记忆里那个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踢蹴鞠的懂事的小男孩。
“他现在人呢?”
她问,却让老板娘变了面色。
“是出了什么事吗?”
想到他们母子二人本该是在朝阳经营着一间像家一样的小客栈,而不是出现在这里,还是这种地方,赵铄下意识就认为他们是遇到了什么事。
刹那间,脑子里就转过了以前混迹在茶楼酒肆听说书先生说过的许多曲折离奇的故事。
赵铄的心在她还未察觉的时候提了起来。
老板娘垂眸抿了抿嘴,哑声点头道:“是遇到了一些事。朝阳遭了天灾,颗粒无收,很多人因为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死去,朝廷慈悲,命官兵护送我们南下到了这里来讨口饭吃,寻条生路。”
“我本是不愿来的,左右我一个妇道人家,还带着个孩子,路途艰难颠簸,兴许还到不了这里就死了”
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没有带伞,尚且还在外面或与友人款款慢行说话,或才下了工匆匆往家赶的行人们纷纷抬起手遮挡头顶,四散跑着去找避雨的地方,也有行人仰起脸指着老天大骂。
脚踩水花哗啦声,肩膀相撞闷哼声,孩童闭眼哭嚎声交织,让才安静下来的繁花楼外喧哗再起。
君墨双手抱臂站在窗前,隔着才拉起来的雨幕视线沉沉的看着下方的人。
底下的人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看。
但入眼看过去都是关得严实或不严实的窗户,着实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卿卿在这里?”赵铎收回视线问身边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派君墨还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他,他就立刻动身来了,并且没让小厮告诉父王和卿卿中的任何一人,卿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铎皱起眉头。
身边的随从哪里知道不安分的郡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也是得了府上传过来的消息,才知道郡主不在府中,而是在这里的。
“进去看看吧。”赵铎道,现在纠结这个并没有多大意义,又不放心叮嘱,“都打点好,不要把事情闹大。”
怎么说卿卿也是个女孩子,虽说有他和父王在,别人知道这件事后,就算对卿卿有什么看法,也不敢说出来,但终归是不好,还是不要将事情闹大了为好。
身侧撑伞的随从应声是后苦笑,能怎么闹大啊,他们这次出来就两个人。
两人抬脚走进繁花楼。
此刻已经过了繁花楼最热闹的时候,亮如白昼的灯火只剩下了两盏伴随着细风摇摇晃晃,先前人声鼎沸的大厅也变得冷冷清清。
赵铎和随从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我们已经打烊了,你们来晚了,快”伙计揉着惺忪睡眼走出来,在看清赵铎身上的衣袍以及腰间挂着的玉佩时,顿时换成了笑脸,话锋更是急转,“您二位来得可真是凑巧,要是再晚点,我们就真的打烊了。”
刚才不是还说来晚了吗?果然这些人的话都不能信。
随从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我们来找人。”
赵铎示意随从,随从立即递过去一袋金叶子,然后将府上传过来的今夜赵铄是何等打扮说给了伙计听。
“还有印象吗?”赵铎问。
那个人啊,伙计捏着手上鼓鼓囊囊的荷包咧嘴笑起来,“那位小公子气度不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