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和街,姜府。
姜霁没想到自己能参加宫宴。
姜零染更没想到自己也在宫宴名单上。
兄妹二人相对而坐,捧腮看着桌上的宴贴,像是要把它给看出个洞来。
半晌,姜霁道:“三月十九万寿节,咱们离京的日子要先延一延了。”
姜零染面上平静的略点了点头。
心中却是一阵欣喜。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再绞尽脑汁的想着怎样才能把兄长拖到三月十五以后再走了。
小丫鬟云梦找了过来,福礼后道:“姑娘,万姑娘来了。”
姜零染一听万千千来就笑了,站起了身道:“哥哥,我回去了。”
姜霁已经帮她拿了斗篷,叮嘱道:“正好让千千帮你挑选挑选衣服,若是没好看的,就找绣娘抓紧做。”
说着有些心疼起来:“别听信了那些流言蜚语就觉得自己矮人一等。”
他回来这些日子,就没见她穿过颜色鲜亮的衣服。
和离又不是守寡!
姜零染系着斗篷,听到这话,不禁忍笑。
姜霁眉头一竖,瞪眼道:“你笑什么?我与你正经说话呢!”
姜零染一看他急了,忙不跌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说着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道:“哥哥真是越发啰嗦了。”说完对上他瞪大的眼,忙脚底抹油溜了。
姜霁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失笑。
刚到汀兰苑外就听到万千千大哭的声音。
姜零染吓了一跳,紧走几步进了院子,一眼就瞧见廊下抹泪的万千千,她紧张道:“出什么事情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万千千哭的这般。
万千千看到姜零染,“哇”的一声哭的更凶,扑到她怀里抱着不撒手。
姜零染一头雾水。
怔忡着看向青玉:“还是你们做什么惹了她?”
青玉几人忙摇头:“奴婢不知道,万姑娘从进了院子就开始哭了。”
万千千抽噎道:“你个没良心的,要走了都不告诉我。”
姜零染没想到她是为了这个哭。
无奈的把人从怀里拉出来,看她一双眼睛肿的核桃似的,心疼的给她擦脸。
厢竹忙让青玉去准备洗漱之物。
等到洗了脸,匀了一层润肤香膏,喝了半盏茶,姜零染才开了口:“我又不是马上就走。”
万千千简直不能提起这件事情。
泪意又要涌上来,气瞪她一眼:“可总归是要走的嘛。”
“还说姐妹呢,这么大的事情你却连我都瞒着。”
“今日若不是母亲说漏了嘴...我...我是不是临到你走才能知道。”
姜零染看她嘴角下撇,隐有嚎啕之意,忙出声去哄。
......
万花楼里来了个西北的豪绅,听说花魁云痴之名,心中起了意。
砸银不成,便耍起了横。
万花楼是燕柒的生意,没人敢撒野,所以楼里日常连打手都不养的。
几个龟奴在这几人面前也不是对手。
鸨母常青实在拦不住几个醉酒的莽汉,让人去问云痴的意思。
云痴派了丫鬟小荷去请百香。
百香来时,那几个西北豪绅已经掀了一楼的十几张桌子,冲到了二楼云痴的屋子外。
常青一看百香来,伸长了脖子往后瞧,却没瞧见燕柒的影子,急道:“柒公子没来吗?”
百香没理常青,上前一脚踹在了哐哐砸门的一个壮汉的腰上。
壮汉被踹的摔出几丈远。
同伴一看,抡着拳头就要围上来。
百香躲着拳,又给了几重脚。
常青看着倒地的几人,大松了口气。
龟奴七手八脚的把人拽下楼。
百香看常青鬓角的头发散下来了几缕,像是挨了耳光,皱眉道:“可有人受伤?”
常青摇头:“在这里的都是机灵人,哪能挨打啊。”说着敲了敲云痴的房门:“姑娘出来吧,没事了。”
云痴这才打开了门,看到百香,抿了个笑,道了谢。
常青留他们说话,下楼去看那几个混蛋了。
“搜他们的身,喝了酒,砸了楼,不留下银子别想走出北市!”
龟奴高声答应着。
百香看着楼下的桌椅,忧忡道:“平日都是这般的吗?”
云痴笑着摇头:“那能啊,也就是他们不懂。”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在万花楼闹事。”
百香点了点头:“那...那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你回去歇着吧。”
云痴道:“你等会,我有东西给你。”说着转身进了屋子,片刻走出来,把一个布包递给了他。
百香接过,疑惑道:“什么东西?”
云痴笑了笑:“我不是在学做针线嘛,先试着做了双袜子,你回去试一试,看合不合脚。”
百香愕然的看着她。
云痴挑着眼角笑看着他:“不稀罕啊?那我送给别人吧。”说着就要拿回来。
百香忙把布包抱紧了,低声道:“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谢...谢谢你啊。”
云痴笑道:“就当是你帮我解围的谢礼了。”
百香把布包揣在怀里,离开了万花楼。
到了晚间,他拆开布包,整齐的叠着一双雪白的绸布袜子。
一只大一只小,针脚很粗,但总算是缝密实了,穿上去没漏脚趾。
他并着脚看了会儿,笑着脱了下来,依旧叠好放在布包里,压在了枕头下。
次日一早,姜家大房把东西送了回来。
跟着板车一起来的是姜钰。